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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的微博下寫道:看到他發自內心地笑,我真的好開心好開心??芍灰幌氲剿@唯一一次的真心歡喜也是只為了別人,我又好難過好難過。顯然,真正的感情,幸福與美好、悲傷與苦痛,從來都是相通的。能感染自己,也能感染他人。而演員的魅力,就是讓全世界都受他感染。元不渡寡言少語性情內斂,這一生中從不知什么事值得高興、什么人又值得在意。此刻,他明明在為晏如燈與桑菩的重逢而快活,可他卻幾乎意識不到自己在高興。他只覺得,他的腳步很輕松,仿佛內功修為又已突破了一層;他很想吹奏一曲,因為今晚的月色格外亮、風格外朗。于是,他抽出了寂寞已久的白玉蕭抵在唇下。塞外異族,文脈不盛,心曲為歌。這一曲奏來低回婉轉、輕盈靈動,如流水潺潺、如鶯歌燕舞、如云卷云舒。冬去春來,楊柳吐綠、百花齊放、雀鳥喳喳,萬物滋長。天地間,有無數個聲音無數條生命在齊聲歡唱。“真是好久、好久……沒見過教主這么高興了!”忽然間,香雪海嬌俏的嗓音在這片空無一人的野林中幽幽響起。只這一句,歡快的蕭聲戛然而止,元不渡整個人的氣勢又沉了下來。那些原本蹲在枝頭嘰嘰喳喳的雀鳥們也紛紛撲翅離去,仿佛已意識到了將要發生的危險。“……這讓我想起了教主小的時候。為母親刷過馬,母親賞你半塊rou,你就高興地合不攏嘴?!毕阊┖W谥︻^居高臨下地望著元不渡,續道?!胺炊钦J了舅舅為主后,幾乎再看不到你笑了。人生在世須得量力而為,強求,總是不樂。教主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所謂英雄不問出處,香雪海這番話明顯刻意挑釁,元不渡卻并不動氣。他靜默了一會,方緩緩言道:“香少主若當真明白這個道理,就當安分守己?!?/br>“元不渡!”香雪海勃然變色,旋身自枝頭躍了下來。元不渡面色一沉,寒聲質問?!拔业拿?,也是你能叫的么?”觸上元不渡森冷的雙眸,香雪海的面色一變再變,最終又露出一個甜蜜蜜的笑靨來,低著頭婉然道:“屬下自知不受教主倚重,不該在教主面前礙眼。只是……屬下冷眼旁觀,實不忍見教主一片真心付之流水……”說到這,她又微微抬起頭來,揣測試探的目光在元不渡的面上稍稍一轉又收了回去。那驚惶乖巧的神態仿佛她只是一只無助的小白兔,而非一條歹毒的美女蛇?!胺讲拍顷倘鐭粼隈R車上醒來,喊的……可是,元、不、渡,這三個字?!?/br>哪知,元不渡竟是無動于衷,神色淡淡地回道:“他若此時仍識不破本尊的身份,未免太過愚鈍?!边@天下間,無論中原武林還是魔教異端,能接連破晏家燕巢、點蒼漁網陣、驚器門天羅地網的絕頂高手,怎會寂寂無名?晏如燈若是至今仍想不明白元輕舟就是元不渡,那他就不配與元不渡為敵。“原來如此……”香雪海聞言,即刻做安心狀撫著自己的心口大松了口氣?!巴魑疫€以為,教主與那晏如燈患難見真情,已是生死之交了呢!”她邊說邊笑,語調愈發得意?!拔乙娔顷倘鐭魵夥獍贂诘┫?,這些時日以來正時刻擔心教主會不顧自身救他性命呢?!讨?,您應該不會這么做罷?”說完這最后一句,她猛然扭頭瞪住元不渡,目光之中滿是嘲諷與狠毒。“香雪海!”元不渡面色突變,扭頭就往那破廟奔去。香雪海怎能眼睜睜看著他在此時離開,腰間九節鞭即刻就甩了出來,直取元不渡方才受傷的左肩?!敖讨?,那晏如燈本是教主死敵。香雪海為教主解憂,又有何過?”對著香雪海,元不渡實無半點憐香惜玉之心;晏如燈生死一線,他更無心與她廢話。腰肢輕輕一旋,即刻就閃過了那條如毒蛇般射來的九節鞭。香雪海在拜月教地位超然,前任香初云教主是她親舅,香初云仙逝,教中長老皆支持她接任教主。若非元不渡一身武功力壓群雄,只怕早已死在香雪海之手。然而元不渡雖占據教主位卻終究根基淺薄,教中勢力大不如香雪海。原先,元不渡忌憚香雪海背后幾位長老,對她再三容忍??蛇@一回,他竟再不留情,三招兩式就將香雪海的九節鞭震斷,一掌打在她左肩令她重傷,不顧而去。然而,即便如此,元不渡仍然晚了一步。待他趕回破廟,被香雪海派來刺殺晏如燈的三十名拜月教弟子已死了二十多個,而桑菩也滿身是血地倒在晏如燈的懷中。剩下的那幾個,正拿著兵刃一步步向晏如燈逼進要取他性命??申倘鐭魠s已無動于衷,只怔愣地抱著桑菩不言不語。元不渡忙趕上前來,兩掌就將兩名教眾打飛出去重重地撞在破廟的墻壁上。只見血花四射,他們竟是當場就被拍成了兩灘rou泥。剩下的教眾見狀即刻要逃,可這個時候又哪里逃得了?他們才沖出破廟幾步,就被元不渡追上,一個個拍爛了頭顱。“教……教主……”最后一個死去的教眾雙目突出七孔流血,掙扎著吐出了這幾個字,似乎不明白為什么元不渡要救晏如燈,不明白為什么他要死。元不渡并不回答,他只是滿手鮮血冷漠地站在那。江湖傳言,拜月魔教,陰邪狠毒、殺人如麻,果不其然!片刻后,元不渡長嘆一聲,折回破廟。桑菩已然無救,同樣重傷在身的晏如燈緊緊抱著她,不言不動,對外界的一切都沒了反應。元不渡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他只是半跪在晏如燈的身前,靜默地望著他。又不知過了多久,晏如燈慢慢地抬起頭來,輕飄飄地看了元不渡一眼,然后又將目光上移,望住破廟里的那尊佛像。金身已剝落大半,香火也早已斷絕,可佛祖卻依舊緊閉雙眸,不聞不問、滿不在乎。“……金剛總是怒目,佛祖永遠低眉?!标倘鐭纛澲暤?,“我非大惡,勿須金剛鋤jian;我的苦痛或許也過于渺小,佛祖……不屑一顧……”晏如燈沒有失聲痛哭、沒有嘶吼咆哮,可這兩句平實話語中傳來的悲苦卻是那樣地觸目驚心。“宴兄……”元不渡方才吐出兩個字,晏如燈的一掌竟倏忽而來,狠狠地印在元不渡的心口。元不渡猝不及防,接連倒退了數步最終一手撐住地面才堪堪穩住自己不曾狼狽摔倒。他一抬手迅速拭去了嘴角弋出的一點血絲,再抬頭望住晏如燈,卻見對方已放下桑菩一臉陰沉地站了起來。黑色“枝條”如烈焰般燎上他的面頰,雙目赤紅已看不清瞳孔,顯然晏如燈已徹底走火入魔失去神智。“元不渡,你無非是要找我一戰,好名正言順入侵中原。來??!今日我便成全你!”晏如燈暴喝一聲,又是一掌向他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