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峙,沈老爺和沈煦也在沈翼問完這話后頓住了,沒想到他會說出這話來。桌上冷場片刻,沈夫人便開了口回沈翼的話,字字清楚,“讓她死了進我沈家的心!” 沈翼的眸子黑下去,臉色也暗沉到極點。沈煦這會兒回過神來,忙伸手去拍沈翼的肩,打圓場地呵斥沈翼,“怎么跟娘說話呢?怎么,還想造反不成?” 沈老爺這時候自然也是維護沈夫人的,跟著說他,“跟你娘好好說話?!?/br> 若不是孝道壓著,沈翼怕是早把面前的這張桌子都掀了。他從來都不是個死木的人,自覺沒有愧對自己的父母,對他們從來也沒有不孝過??删褪墙柽@件事,不管怎么委曲求全,始終都沒辦法讓沈夫人接受?,F在她更是親手摻合,直接拆散了他們兩個人。他一想到夜里姜黎跟他說的那些話,就覺得心里有刀子在扎。那種無奈,那種喘息都能感覺到的心痛,幾乎讓他發狂。他接受不了,沒辦法按她的意思去娶個自己面都沒見過的女人,更不可能給她生下孫子來。一想到后半生要與姜黎同城陌路,或許還要看她嫁給別人,就覺得生不如死。 他沒辦法好好說話,盯著沈夫人的眼睛又說了句:“您這是在逼我死?!?/br> 話是越說越重的,帶著賭氣憤怒,往沒有余地的方向上說。沈夫人這會兒眼眶都紅了,養這么大的兩個兒子,哪個對她這樣忤逆過?她當下的心情自然不是覺得沈翼有多痛苦,而是沈翼因為一個她不喜歡的女人對她這個親生母親這般,心里滿滿都是心寒。 她看著沈翼,突然凝足氣息出聲,“因為那個女人,你看看你現在變成了什么樣子???你還要陷多深?那個女人幾次三番差點要了你的命,你為什么醒不過來?現在因為她,要忤逆犯上了是么?!” “不敢?!鄙蛞硌劭暨@會兒也是紅的,里面有水意,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很重,“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是因為她,是您逼的?!?/br> 沈老爺看他越來越放肆,忽抬腿踹了他一腳,斥他,“混賬!把眼睛擦亮了再說話!這是生你養你的親娘!” 沈翼被他踹了也紋絲不動,突然情緒極重地說:“是我親娘,就該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不是傀儡,我有心!”說著眼淚掉出眼角,從鼻翼邊滑下來,滲進唇縫間。心里的委屈漫起來,情緒臨近崩潰,他便把所有想發泄的話都收了回去,站起身子大步離開了上房。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一個經歷過數回生死,在血泊里滾過無數次的男人,流淚了。而在這個家里,沒有一個人能體會他的心情。他不知道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想不清楚頭尾,好像就那么突然的一瞬間,他被全世界都遺棄了。 沈翼像被抽了靈魂的木偶人,去宮里給老皇帝復命,去東郊看看軍隊的訓練情況,而后呆在軍營里不出來。到了晚上,終于還是沒忍住,趁夜去公主府,卻被守后門的家丁拒之門外,說公主吩咐了不放他入府。然后他便在府外最昏暗的地方站著不走,寒風吹得他渾身僵冷,涼透心扉。 之后的好幾個晚上,都是如此。沈翼不回家,卻夜夜來公主府,在外頭的寒風里站著。姜黎知道他在外頭,根本睡不著。睡不著,她便整夜地抄佛經,抄到手拿筆開始發抖也不停下。 如意看她這樣,自己也跟著難受,便會悄悄去門外偷看。起先兩晚她都沒說什么,后來實在忍不住了,便對姜黎說:“要凍出毛病來了,阿離jiejie,你去給將軍送個手爐吧?!?/br> 聽如意說完這話的時候,姜黎筆下寫出來的字都是頓點,已經抖得不成樣子。她卻不出去,只跟如意說:“你送去吧?!?/br> 如意小聲,“他想見的人是您?!?/br> 姜黎拿著毛筆再寫不出字來,一落下去,在宣紙上暈開一團墨汁。她的眼睛開始發花,看著自己抄的小字,全部糊成一團。阿香看她狀態不好,過來拿過她手里的筆,放進清水里洗干凈,低聲對如意說:“我送去吧,你讓她睡覺?!?/br> 說罷,阿香把洗干凈的筆掛去筆架上,便去拿了個燒好的手爐出了門。去到后門外,看沈翼還站著,便過去把手爐送進他手里,跟他說:“沈將軍,回去吧。你這個樣子,折磨自己,也折磨阿離。你一刻不走,她就一刻不睡?!?/br> 沈翼接住那個手爐,低頭看著銅壺上的微光,啞聲問阿香,“她真打算這輩子都不見我了?” 阿香嘆氣,回他的話,“是她不想見你么,是不能見罷了。再這么糾纏下去,只能傷得更深。您是明白人,長痛不如短痛,早些放手吧?!?/br> 沈翼還是低頭看那手爐,“她放得下么?” 阿香抿抿唇,“時間久了,都會過去的。這個世界,誰離了誰就真活不下去呢?” 沈翼只覺自己的呼吸也困難起來,心里沉重的痛感讓他幾乎承受不住。他心里有很多沖動,想破門而入,想帶著她離開這個,去一個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地方。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跟她在一起??勺罱K,所有的沖動都被理智壓了下去,他在阿香的視線里離開,消失在夜色中,之后便再也沒來過公主府。 姜黎一直有阿香和如意陪著,不時幫她排解情緒,比起孤身一人的沈翼要好很多。沈翼之后便都泡在軍營里,哪里都不去,不去找姜黎,也不回家向沈夫人認錯。他對沈夫人那個樣子,說了那么多的重話,確實是忤逆??墒撬幌胝J錯,不想面對任何相關的一切。在感情上,他一直都是個沒出息的人。以前是,現在也是。怕是這一輩子,都出息不起來。 在沈翼頹廢了大半月之后,朝中又有了動蕩。原來西北上來急報,說北齊又開始蠢蠢欲動了。北齊族人好戰,這是與生俱來的秉性,大約是喜歡入侵的快感。當然,他們不再安分,還有兩個重要的原因,一是政變后本朝元氣還沒養好,是入侵的好時機。二是那個嫁過來的北齊公主,數月前病重難愈身亡了。原她嫁的是金明池政變中死去的壽王的兒子,嫁到這里后就一直水土不服身子不適,熬了這么兩年,終于沒熬住去了。 現在西北那邊只有廂兵做抵抗,急需援軍。情報是加急送過來的,事情也是十萬火急的事情。沒有什么好辦法,只能派人領軍前往支援。在老皇帝與內閣商議派誰上前線的時候,沈翼想都沒想就向他請了命,要親自前往。 他現在身份和以前不一樣,老皇帝又器重他,所以不是很愿意直接就讓他去。但沈翼覺得自己最合適,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