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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搖搖頭,“你那斗篷擋風御寒,凍不著。明兒車上再拿些被子裹著,應該又會好很多。今天的雪下得突然,又沒停下休息,所以只能這么硬捱過來?!?/br> 沈翼握著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上蹭了蹭,“是我思慮不周全,走的時候應該去玻琉城買輛馬車?!?/br> “一輛頂什么用?”姜黎看他,聲音清脆起來,“你得買個千輛百輛的,你有那錢嗎?” 沈翼說是他思慮不周全,但這卻不是思慮周全不周全的問題。軍營里這么多人,就你一個坐馬車,別人瞧著怎么說?況姜黎就是個營妓,大將軍再是寵愛的,也不能抬舉成那樣。便是他自己,也還不是風里雪里都在馬背上坐著? 沈翼笑一下,自己拿起筷子,給姜黎也遞雙筷子,“一起吃飯?!?/br> 姜黎也不與他瞎推辭,接了筷子與他一起吃起來。吃不了兩口,便要往他看一眼??戳藥籽?,沈翼便感覺出來了,自抬頭逮了她一回,看著她問:“看我做什么?” 姜黎收回目光,慢慢說:“就感覺,你變了好多……” “哪里變了?”沈翼這便住了筷子,只是看著姜黎。 姜黎清下嗓子,在他面前說話沒以前那般拘束,也不必特意避諱什么,便道:“比起之前冰冷兇狠的樣子自然是好很多,再比起以前的模樣,這會兒便是成熟穩重多了。那時候瞧著輕浮,還敢來同我表心跡,我只能以為,你當我是個可調-戲的人,輕浮我。那時候年輕浪蕩,你們哪個不是這個場子混到那個場子?今兒對這個姑娘掏心,明兒對那個姑娘掏肺,轉臉就拋了這個,也甩了那個?!?/br> “我不是那樣兒的人?!鄙蛞磙q解道,“你那時瞧不上我我知道,是不是覺得被瞧不上的人表心跡輕浮很沒面兒,要整我一整?” 姜黎點頭,“那會兒人小,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一味想著,自己心里怎么舒服怎么來?!?/br> “那會兒你十四啦,不小啦?!鄙蛞淼穆曇艉龆⑽P起來,看著姜黎,“你就是心壞!” 姜黎聽著這話也不惱,低頭撥動碗里的飯菜,小聲道:“心壞你還喜歡,被折騰得那么慘,還放不下,現在還對我這么好……” 沈翼夾了塊rou送到姜黎嘴邊,看著她張嘴接下去,說了句:“我賤?!?/br> 姜黎一面嚼嘴里的rou,一面盯著沈翼看,直看得他不自在,才收回目光來。而后她低下頭,吸吸鼻子,眼淚就從眼角流了下來。 沈翼不知道自己又觸到了她哪根神經,抬手過來給她擦眼淚,說:“又哭什么?” 姜黎不說話,忽抬起胳膊來去抱住沈翼的脖子,往他身上靠過去。沈翼順勢也抱住她,撫上她的背,輕聲問她:“到底怎么了?” 姜黎便摟著他的脖子,趴在他肩上,長長松了口氣,說:“你就讓我撒會兒嬌嘛,我都很久沒有撒過嬌了?!?/br> 沈翼便就不問了,只安靜抱著她。抱了一氣,又聽她在耳邊絮叨:“自從來到軍營里,每天都要逼著自己適應,學干許多粗活累活,不能叫苦,不能喊累,不能哭給人看見。冬天的河水刺骨頭,衣服還是要洗?;锓康牟窕鹩肋h不夠,要一個山頭一個山頭去撿,卻永遠沒有夠的飯食。山坡上來回,大雪里栽個狗啃泥,爬起來還要樂觀地笑話自己。每天縫補很多衣服,針尖兒戳爛了手指頭,脖子僵了形,也不能停。遇到事情要咬牙,要扛著,要堅強……” 說到這里,姜黎停了下來。眼角也沒有了濕意,她放開沈翼,坐好了身子,忽又說:“我也變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會撒嬌能撒嬌的姜黎了?!?/br> 沈翼偏又把她拉過去,讓她轉個方向把她抱在懷里,“你在我面前不需要堅強?!?/br> 兩人便就這樣在案前坐著,拿起筷子來繼續吃飯。把案上的飯菜吃了干凈,氣氛便已經恢復到了尋常狀態。沈翼擱下手里的筷子來,忽又想起什么一樣,問姜黎:“你們帳里的女人,大多都是怎么到軍營里的?都跟你一樣?” “這是你的軍營,你不知道?”姜黎回頭看他。 沈翼搖搖頭,“我從來不找她們伺候,也沒有過接觸。也就你來了之后,才注意到這群人的存在。之前自然也不關心她們的事情,都是下頭人安排的?!?/br> 姜黎在他懷里側了側身子,能方便看到他的臉,“我這樣的也有,據說之前來了不少個,都活不了幾天就死了。營地后頭小山上埋了好多,都是原本帳里的人。我聽阿香說,本來人挺多的,帳篷足有三四座,后來陸陸續續都因為各種原因都死了,就剩下現在的這些。她們之中,像阿香,打小就被家里賣了,本來就是做這個的,命勢不好,就輾轉到了軍營里。還有像北雁兒那樣的,是你們打仗時候擄來的普通民女。當然,還有些自己男人當兵死了的,自愿到軍營里伺候,這種情況就少一些。捋起來,大約也就這么幾種。你要說因為自己殺人放火被發配的,倒沒幾個,都是些苦命的人?!?/br> 沈翼聽罷了點頭,卻也沒說什么。姜黎看他沒話可說的樣子,也就沒再坐著與他閑說。收拾了案上的碗筷到食籃里,胳膊上垮了,要送去伙房去。剛走到帳門邊上,她又回頭,順稍兒問沈翼一句,“今晚我需要過來么?” 沈翼是掐著時間的,這段日子都不安全,又念姜黎路上奔波勞累,所以都沒讓她來伺候。今晚自然也不行,便是自己有心,那也是要忍著的。他看著姜黎的臉,又不想說“莫來了,好好休息”的話,半晌便回了句:“要不過來一起睡覺罷?!?/br> “嗯,成?!苯铔]有什么異議,多問那一句也是確定一下自己晚上有沒有事。到時若需要她,還得叫人叫去,也麻煩。這便應了一聲打開帳門去了,外頭正是寒風陣陣,雪花飄得像潑面,她把腦袋縮一縮,跑著往伙房去。 到伙房送完食籃,又幫著洗刷些碗筷,再回去自己的帳里。而后自然是打了水梳洗,驅了一身寒氣,得一身輕松。姜黎洗完后也沒立即就往沈翼帳里去了,而是挨著阿香幾個說了會閑話。這會兒正是行軍途中,沒什么人還來找女人尋樂子,女人們晚上自然也得閑。 姜黎與她們說了一氣,便拿了斗篷披上,裹起整個身子去了沈翼帳里。到里頭脫下斗篷來,撣掉一身雪花,捧著手在嘴邊呵氣,往沈翼的案邊去。他這會兒正在燈下寫些什么東西,姜黎過去坐下瞧了瞧,原是添的軍規條例。她仔細看了看,竟與她們這些女人有關。 眸子里閃出亮亮的光彩,姜黎看著沈翼微微低頭的側臉,“你要為我們爭利益?” 沈翼停下手里的筆,抬起頭來看她,“既然都是苦命的人,就不能眼看著一直苦下去。原都是娘生父母養的,誰也不是生下來就是豬狗。既是我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