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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隨著離所居之地距離越來越短,蘇景言慢慢皺起了眉頭,眼中也凝重起來。山風順勢而下,他在空氣中聞到了血的味道。這處山林地勢不高,與相連的幾座山相比,因其山腳還住著幾百來戶農家,罕有兇獸,蘇景言想要加餐,以他的腳力,還得再往山里去個一個多時辰,所以這血味來得詭異。可再來得詭異,蘇景言也沒料到,他竟會在自己家門口不遠處,發現血味的來源。他在那尸體一樣的東西面前停步,蹙著眉打量看上去十分高大結實、此刻卻一身傷痕、黑衣染血,匍匐在地,壓倒了一叢新竹,染紅了地上黃土,斜身倒在河邊,不知死活的男人。麻煩。蘇景言打量完畢,心中已有定斷,再也不看一眼,轉身朝著家里走去。收拾了采買好的物什,蘇景言燒水洗澡,待到在木桶中昏昏欲睡小瞇了一刻鐘后,熱水已經被他泡成涼水。窗外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沒關緊的窗戶中滲入一絲涼風。蘇景言一邊系著腰帶,一邊有些后知后覺地想起,似乎時間已經入了秋?山中夜涼,他有修為在身,五感遠超普通人,但對氣候的變化,卻同樣因此變得遲鈍起來。掀開床鋪坐進去,蘇景言就著油燈翻了一本雜記,雖然有另一個人的記憶存在,可信息數量龐大又太過繁雜,有些人土風情之類的常識與細節,通過書本速度還能快上一些。從字里行間捕捉完有用的信息,蘇景言滅燈拉被入睡。雨聲從淅淅瀝瀝轉成了刷刷,雨更大了。自從來到這里,從來都是一沾枕頭即刻入睡的人,今夜卻在深秋雨聲中輾轉難眠。一閉上眼,滿目都是綠林之中,那一片刺眼的紅。那景象算不上熟悉,但也從不陌生。他見過很多類似的場景,取代了高可入天翠竹的是昏黃的街道、明亮的大廳、混亂的車流……一個一個,擋在他的身前、將他大力推開,毫不猶豫地用身軀為他豎起生命的屏障。……蘇景言低罵了一聲,從不知道第幾次翻身中煩躁地坐起,以這個身體好歹是救死扶傷的大夫為理由,披上外衣,走了出去。有真氣護體,他也不帶傘,順著門口一路走到白天記憶中的位置。河流暴漲,洶涌而下。那個男人還在原地,大雨沖去了他身上的血腥味。一道閃電驟然劃破黑夜,映亮他背部撕裂黑衣下,橫七豎八交錯、猙獰泛白的一道道傷口上。蘇景言不是沒見過人受傷,可不管是他曾經親手葬下的兄弟,還是劍醫救過的病者,僅從外觀上說,都同時未有如此多又如此深的傷口。抱持著也許這人已經氣絕的想法,蘇景言在把人掀起來探鼻息和把脈之間,選擇了已經被雨沖干凈的手。男人的手僵硬冰冷,觸上他脈搏的一剎那,蘇景言竟覺得那股涼意順著皮膚潛入了他的胸口。脈象虛緩、無力,寸脈幾乎消失……生死,不過一線。蘇景言放開男人的手,突然覺的臉上一涼,借著,劈天蓋地的冰冷雨水沖刷而下,將他從里到外澆了個透涼,卻讓他頭腦前所未有地冷靜下來。他輕輕地握了握拳。這條性命,在他雙手之間。作者有話要說:妹子們好久不見!忠犬們太可口,又美味又好虐,所以窩曉月誘惑之下也加入了她和煌華的行列,開了新坑。每個故事都很短,因為都是腦洞梗和硬盤坑,梗也很俗,但是……有!忠!犬!_(:з」∠)_PS:真的很想文風逗比起來,可是……失敗了……扭頭第2章隱于山林中,忠犬送到家(2)(2)大半夜把一個人背回去又安頓好之后,暗沉沉的天色已經透出幾絲亮光,傾盆的大雨也轉為豆丁小米粒,隨即很快就停了,露出初升的紅日,灑下陣陣金色曙光。火爐上熬煮著藥湯,陣陣白煙飄散開來,熏得沒睡夠的蘇景言昏昏欲睡。若非眼前這人還生死未卜、且又占了自己床鋪,在半宿親力親為替人清理包扎傷口、擦拭身體、洗頭洗腳之后,他此刻最想做的就是把自己裹在柔軟的床鋪和溫暖的被褥之中。可現在他得等藥熬好,還得每隔小半個時辰查看一次男人的脈象,以確保不知不覺之中身邊不會多出一具真正的尸體。不知道第幾次用手撐著臉打瞌睡沒撐穩被晃醒,蘇景言干脆將占據了他床鋪的病號向里挪了挪,給自己空出一尺多寬的空間,坐靠到了床頭。這樣一來,他也算得上和對方肢體相接。觸碰到的地方冰涼一片,涼意順著薄薄的布料在皮膚上滲開,蘇景言順手又替男人掖了掖被角,而直起身子時,視線湊好便落到了男人的臉部。那上面覆蓋著一層不知什么材料鑄造的半張面具,冷冽的銀色,雕刻出挺起的鼻梁和凹陷的眼窩,因為少了人面真實的色彩溫度,空洞麻木,甚至還滲出點冷意。而與此相對的,下半張臉布著胡茬,毫無血色,微厚的嘴唇干裂,布滿許多細小的裂痕,并未完全緊閉,像是在呼喚什么,充斥著異樣的生命感。雖然對面具下的臉有點好奇,可蘇景言一向是從不主動惹事的性格。再說,一張面具說不定可以降低這人蘇醒后第一時刻對自己抽劍解決隱患的可能。在性命威脅前,不該有的好奇心只會害死貓。待到近中午,蘇景言替男人灌了第三次湯藥之后再診脈時,脈息已經一點點好了起來,雖然仍然不能掉以輕心,但總算,人是被他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了。確認到這點后,第一次階段性履行完自己的大夫任務的青年去了廚房填飽肚子,習慣性地準備了一人份的食材后,又默默地增添了半人份的食量。而后祭完五臟廟,便開始慢火替那個估計傍晚可以清醒一次的病號準備素粥。下午的時候蘇景言窩去書房的小塌補了會覺,感覺沒睡多久,因為時間不對而睡不踏實的青年突然聽到一陣叩門聲。并不有力,也沒什么節奏,剛開始只輕輕擊了一下,接著停了一會后,便接二連三,輕重不一,仿佛奏鳴曲一般的吵了起來。蘇景言從書房走出去的時候真的是很暴躁的,他起床氣挺嚴重,又被人占了地盤,沉著臉擰著眉嘩啦一聲打開院門準備算賬時,卻被人一把抱住了腰......這一下火氣就噗的一聲滅了。已然半個多月沒和清醒的人有過肢體接觸的蘇景言仿佛石化了一般,只有頭尚可緩緩向下瞄去。一個扎著羊角辮,約莫八、九歲大的小姑娘仰頭睜著大眼睛,軟著聲音問道:“蘇師傅,您生病了嗎?看起來臉色不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