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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挑斷了手筋腳筋,因為時間太久的原因,即使接上也沒有了用處。 也就是說,他,沈陸曦,沈家的天之驕子,從此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廢人。 聽到這些的時候,他幾乎要笑出聲來。 挑斷手筋腳筋?拍武俠片嗎?這是在跟他開玩笑吧?很好啊,這些小家伙們看來都不錯嘛,居然會跟他開這種玩笑了。 可是……即便他再怎么努力,也無法挪動哪怕是一根手指。 長輩,父母,兄弟,還有那天為他慶生的同輩們,輪流來看望他。言語中都是讓他不要自暴自棄這樣的安慰。 然后,熱鬧過后,他幾乎被遺忘。 那段日子,空寂而清冷。 對于從小生活在花團錦簇眾人追捧中的他來說,是一種太過新奇的體驗。 獨自一人躺在床上,大腦在不停地運轉。 那些人的眼神在腦海里一一略過,從來沒有一刻,他那么清晰地看到了他們眼中流露出的感情。 可惜。 那種,好像在看著一個珍貴的卻帶著滿身裂痕的瓷器一般的眼神。 他開始懷疑他們的說法,出事之后,沈家換了一位長輩執掌,他的親信也基本都被擠出了權利中心,可掌權沈家多年,他自然也培養了些不為人知卻對他足夠忠心的下屬。 可等到結果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原本滿腔的悲憤和恨意,突然就消散了。 如同沸騰的水在一瞬間凝結成冰。 哀莫大于心死。 他以為,是哪個同輩嫉妒他的地位,所以暗中出手,至多,不過是一些旁支的長輩們在暗地里支持。 而家族,不過是被他們蒙蔽了。 卻不想―― 竟是一場東方快車謀殺案。 當晚,出現在現場為他慶生的一十七位同輩,皆是這件事情的參與者,而他的親弟弟,是發起人。 真相如同兜頭的冰水落了下來,那一瞬間,他忽然連報復的興致都沒有了。 有什么意義呢? 從小,作為長子長孫的他,就被灌輸著以家族為重的思想。 二十六年,從牙牙學語到馳騁商界,家族對他盡心盡力地培養,他也自當奉獻一切。 是吧,都怪他太過優秀。 沈家沈陸曦,生而知之,權謀無雙,是覆蓋在所有同輩頭頂的陰影。 之前他們還顧忌著長輩的態度,可現在沈氏地位已然穩固,多一個沈陸曦是錦上添花,少一個沈陸曦也不至于傷筋動骨。 更何況,法不責眾。 甚至在幾番試探之后,他們發現,即便是一些家族長輩,也存著這樣幾分不可言說的心思。 既然這樣,還怕什么呢? 于是,有了慶生,有了動手,有了之后幾乎整個家族全部的沉默。 他,對于沈家來說,已經沒有了價值。 所以他們看他的眼神里,充滿了一種看待玩物的可惜,如同看著一尊被打碎的價值連城的瓷器。 想通的那一瞬間,心如死灰。 罷了,這一切,就當是了結這么多年的牽絆吧。 反正這些年所賺,足夠他安度一生。就連沈這個姓氏他都不愿再用,直接將名字改做了陸夕。 陸地,夕陽。 從此孑然一身,與輪椅為伴。 幾年后,他遇到一位老中醫,得他秘方,將雙手調養好了幾分,其實也不過是將將拿得起筷子的地步。 在外行走,或許是因為他姿容絕世卻又不良于行的緣故,那些人第一眼看他的眼神里,都是可惜和憐憫。 那種讓他憎惡的可惜。 他越發沉默寡言起來。 直到在江南,一家再普通不過的縣醫院里,他遇到一個女孩子。 那個時候正是秋冬之交,他腿疾復發,不愿意待在家里,就隨便選了一家醫院住了進去。 那個丫頭,是新來的醫生。 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吧,年紀不小,可對于三十六歲的他來說,何嘗不是個小丫頭呢? 三十六歲,距離曾經的沈陸曦,整整十年了。 而他也同樣面對了十年可惜的目光,無一例外。 直到遇到她。 小丫頭跟著主任來查房。 幾個新來的醫生,見到端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時,眼中或多或少地都閃過一絲可惜。 眉目清俊,風華無雙。這樣的人,怎么就不良于行呢? 只有她。 一張臉清秀端正,可一雙鳳眸卻極為漂亮。 眼角微揚,素著面頰,沒有一絲妝容。眼底黑白分明,沉靜得如同月色下的海。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不是那種靜水深流式的暗潮涌動,而是真正的波瀾不興。 有多少年,沒有人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這樣淡漠了? 十年未動的心湖掀起了點點波瀾。 毫不猶豫地,他直接指了她做他的主管醫生。 有了這樣一層關系,兩人的交集也漸漸多了起來。 他并沒有找人去調查她,而是饒有興趣地在相處中漸漸了解這個女孩。 越相處,就越了解,越了解,興趣就越深。 她的身上,淡漠又矛盾,驕傲又執拗,甚至對他這個病人,開始時還摻雜著幾分冷漠。 就算后來漸漸熟悉,她待他如友,有時候閑暇也會跟他聊起一些東西,可他還是清楚地感覺得出,她豎了一道圍墻,將所有人,包括他,隔絕在外。 不知道是怎么養出了這樣的性子,有時候他也會無奈地想,恐怕這世上,還真的沒有能讓她放在心上的人吧。 這個想法,持續到他最后一次見到她。 最后一次。 他從來沒有見到過她喝酒,也依然從來沒有見過她喝醉。 那天原本是約好的做檢查的日子,她失約了,他擔心,去了她家里找她,見到了一個喝的半醉的小丫頭。 也許是兩人相交許久,算是熟悉,也許是她壓抑太久。 總之,那天她跟他說了很多。 孤兒院,付姨…… 付姨,他第一次聽到了這個被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