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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穿了一身棉麻粗布衣裳。 寶藍色的衫子,甚至還帶著補丁,一根破爛的帶子系在腰間。 可即使是這樣,即使是這樣的一身衣服,也掩不了他一身的俊逸。 似乎無論穿什么衣裳,對他來說,都是沒差別的。 只是這么看著,這般的打扮,倒覺得有些熟悉,仔細想想,想不起來究竟在哪兒見過。 就是在猛然之間,腦海里有隱隱熟悉的影子閃過,再去想看清楚,已經是模糊一片。 究竟是怎么回事? “早上想吃些什么?”薛琰走過來,俯身,從予袖的手中將鐲子拿了過來。 指尖頓時冰涼。 “我――”予袖張口想問,但是此番情景,她甚至不知道,該問什么,從何問起。 “我想吃柳葉糖?!庇栊湔幕卮?。 柳葉糖是只有白水鎮才有點的吃食,將軟軟的糕點做成柳葉的模樣,中間一線,碧綠欲滴,好似一片片的柳葉。 這柳葉糖甜膩的緊,常人吃上一兩塊,必是覺得美味,但若吃多了,也會覺得堵了心神的不舒服。 可偏偏予袖喜歡,有時候,就算吃上五六塊,她也能津津有味的繼續吃下去。 直到盤碟里頭都空了為止。 “早上吃這個,怕是膩的不舒服,還是先吃點旁的,填填肚子,然后再吃,可好?”薛琰將鐲子放在妝臺上,柔聲詢問。 鐲子鋒利,恐有碎屑,會傷著了她的手。 “好?!庇栊湎胍矝]想,就點了點頭。 “你先收拾,我去買柳葉糖?!毖︾鹕?,抬腿就往外走。 “等等?!笨粗艘呀涀叩搅碎T口,予袖突然出聲,將他喚住。 薛琰的腳步適時的就停了下來。 他回頭看她,問道:“什么?” “你......你知道這是哪兒嗎?”予袖支支吾吾的問道。 第65章 前事 “白水鎮?!毖︾R上就出聲回答。 答非所問。 “不?!庇栊鋼u頭,解釋道:“這個地方, 就是這兒?!?/br> 她的目光在屋子里環視了一圈, 然后, 看著薛琰,用手指著這個房間。 她說的就是這間房, 就是這個地方。 “這是哪兒?”薛琰淡淡出聲反問。 “這是我的房間, 我以前隨父母親出來,在白水鎮有過暫時的停留, 那時候,我就是住在這兒的?!?/br> 予袖是真的很喜歡這間房, 喜歡這個地方, 以至于當初離開的時候, 她還傷心了許久。 屋外就是海棠樹, 院子后邊的游廊過去, 還可以乘著小船順著游廊一路慢慢的蕩出去, 溪流連接的,就是白水河...... 沒有比這更好的景致了。 予袖認為,就連皇城, 也是比不上的。 她說這是她的房間,她親口說出了這句話。 薛琰就靜靜的看著她, 一直這么看著,面色淡漠,瞧不出一點兒的情緒,卻也沒有開口說話。 予袖看他這反應, 以為他不相信,環顧了屋子一周,就著急的解釋道:“這就是我的房間,你看那床上的紗簾,是我親手繡的,有海棠花紋,這窗戶也是我弄壞了,之后便一直關不上,還有――” 予袖轉頭過去,伸手,指著那個鐲子。 “那是我十一歲生辰的時候,母親送給我的生辰禮物,只是在離開白水之前,不小心被我摔碎了,便一直留在了這?!?/br> 其實說實話,能回到這兒,予袖是開心的,她真的很開心。 那種喜悅是難言的,慢慢從心底泛了出來,再溢滿全身每一個角落。 她說完這一番話,就抬頭,睜著眼睛,怔怔的看著薛琰。 等著他回答。 可是他還是不說話。 予袖急了,猛然站起身來,正要對著他說什么的時候,薛琰突然開口,道:“我知道?!?/br> 予袖一怔,即將說出口的話就卡在了喉嚨上。 她看著薛琰,覺著他的神色明顯就不對了。 只是也說不上來是什么,似乎是欣喜,又像激動,可是明明他看起來又平靜的不得了,讓人一點兒也捉摸不透。 “當初我在家破人亡的時候,選擇加入了起義軍,我們兄弟幾個,一共十二個人,剛開始,就擠在城南那么小小的一個破廟里,連飯都吃不飽,連兵器都沒有,更別提有那個能力去反抗,去打仗?!?/br> “入冬之后,雪下的越來越大,楚兄那一日出門,去當地一戶大莊人家,想偷些兵器出來,可是卻被發現了,我冒死救他,最后出來的時候,實在撐不住,奄奄一息,倒在了雪地里?!?/br> 當初的那段日子,確實很苦,苦到再想起的時候,就連身上曾經受過的傷,都在隱隱作痛。 “我以為我快死了,但天不亡我,不亡我一眾弟兄?!?/br> 薛琰說到這兒,目光就投進了予袖的眸子里,聲音沉然,有力。 聽得人的心都跟著在一跳一跳的。 接著,他頓了一會兒,才開口,繼續說道:“而當我醒來的時候,就是在這間房里,腳上的傷口已經包扎好,桌子上還擺著糕點和米飯,只是房間里,空無一人?!?/br> 予袖的心猛然震了一下。 其實這件事,她壓根沒有放在心上,就算是救他,那也不是多難為的一件事,甚至后來走的時候,他人都沒有醒過來。 而她,在那幾年的時光里,便慢慢將這件事忘卻。 薛琰知道,或者不知道,于她根本沒有太多的差別,她不會拿著所謂的救命之恩,就壓到旁人頭上。 只是當初在聽到洛嬋冒認的時候,心里有些許的不悅。 她做的事她可以不在乎,但憑什么讓別人來信口開河的亂說。 后來,她在王府待久了,在薛琰身邊待久了,就漸漸覺得,洛嬋冒不冒認,似乎已經沒那么重要了。 因為該屬于她的,會一直屬于她,而不該是她的,也強留不了,所以,自然不會因為這樣一件事情就改變。 薛琰往前走了幾步,伸出手,抬起,停在了予袖額角的位置。 輕輕一顫。 “救我的人,給了我第二次的性命,我感激,可是,當這種感激和深深的情意沖撞在一起?!彼y得的輕笑,語氣卻是一下一下的沉重。 “那是什么感覺,袖袖,你知道嗎?” 他的手順著額角慢慢往下,然后停在了臉頰的位置。 當初處于深度昏迷的時候,他感覺到,在那無盡的黑暗里,他的手觸上一片溫暖的臉頰,軟軟的,柔柔的。 那一片溫暖,就像現在這樣。 就是這樣,一點兒都沒有變。 予袖的睫毛輕顫。 在那霎時間,眸間似乎蒙上了一片霧氣。 盈盈婉轉。 難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