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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敗第二次。雁北刀強劈而下,方逑左手手腕一震,劍柄似要脫手而出,他順勢向下,如游龍驚鴻,錯步往外。北刀窮追不舍,他踏著樹干,凌空一躍朝雁南身后落去。風動,人也動。方逑變換著“游龍步”,雖無道法加持,但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借著道法修煉。他師父說過,有時候,武道比仙道更能讓人絕處逢生。雁南道:“有點長進?!?/br>說完,他又橫劈一刀:“不過,南劍可不是只知道往外跑的花架子——小心了!”雁北刀長相雖溫和,可到底還是一把刀。一把淬煉了千年的刀。方逑不是不想對接,然而雁南的攻勢太過猛烈,他的左手到底不是慣用手,即便練了十二年也仍舊有心無力。他只能借著九派的獨門身法“游龍步”與之周旋,期望將周身之力傾注于一劍之上,一擊必勝。但是雁南太過謹慎了。他以攻為守,整個武院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刀鋒觸及之地好像撒下了一張網,將方逑死死地網在其中。困獸游龍。不外乎是。方逑拜入天遠君門下,求道于山中,未曾走過三年游學路,所知所聞,皆囿于山川草木。他的劍是死的。劍之道,在變,在巧,在出其不意。“你該下山去看看?!?/br>一次演武后,林扶青這樣跟他說。但他當時囿于眼前方寸,并沒有聽從建議。如今對上勢如虹又形如風的雁北刀,說是捉襟見肘也不為過。劍不比刀靈動,敗勢已顯。要輸了。方逑咬著唇,有些不甘心。如果這時候用天衍九劍,他不一定會輸。但那樣的話,打鐵劍就輸了。他師父留給他的最后的東西。方逑一腳抵在院墻上,借力一登,墻壁頓時從內里爛了出來。借此一力,“開刃”!打鐵劍最后一招,也是殺招。年輕人褪去了刻在身體里的章法,靈動之劍是劍,破斧之劍也是劍。狂劍斬溫刀,是為開刃!雁南眼中閃過一絲訝意之色,而后變刀向前,以“歸鴻”迎之。開刃之劍對上歸鴻之刀,雁鳴北山,南風送暖。風停,樹靜。方逑撐著劍半蹲在地上,怔怔地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人。藍衫白褂,佩刀執劍。悠悠風聲歸故人。“第五十三代南劍,馮寬。請賜教?!?/br>“第六十九代北刀,雁南。來戰?!?/br>第4章第四章南劍雁北刀是一把刀。打鐵劍卻不是一把劍。南劍傳承至今,已有五十三把打鐵劍。每一代南劍從出生起,就注定了要鑄一把屬于自己的劍。從選材到成劍,絕不假手他人。劍成之日,也就意味著,可以出師了。馮寬已入仙道,他的那把打鐵劍也已經煉化成為飛劍,融于體內。他雖封了泥丸,然而飛劍本身的劍光卻依舊亮得刺眼,他笑了笑,收起了飛劍,并不打算用。他回頭向方逑伸手道:“小球兒,把‘滄瀾’借師父用一下好不好?”馮寬已入化神境,歲月早已侵蝕不了他的面頰,縱使十二年未見也仿佛還在昨日。那天他換了一身布衫,留下天遠令和掌門印,一去不回。再然后,就滅了長明燈。長明燈燒的是九君的心頭血,人死則燈滅。方逑紅著眼:“師父……”馮寬手握滄瀾劍,歪了歪頭:“勞北刀替我徒保管天遠令多年?!?/br>雁南輕笑了一聲:“有本事就來拿吧?!?/br>馮寬嘴角噙著笑,即使使出“開刃”一劍,也并不會讓人覺得咄咄逼人。溫劍自如是。雁北刀身上有十二道傷痕。是劍痕。劍非一劍,而劍又是一劍。十二道劍痕代表十二代南劍,每一代南劍開刃,必以雁北刀為著,意為封刀。滄瀾劍劃過雁北刀,深深地印下一道劍痕,頓時火花四溢,刀聲錚鳴。雁南回刀后撤,靜靜地看著新刻上的劍痕。斷了四十一代的打鐵劍,劍痕依舊明澈。馮寬抬著劍,劍尖上掛著的是天遠令。他將劍往上一挑,天遠令回到他的手中。他笑了笑,滄瀾劍被他甩回鞘中:“天遠派第十二代弟子,馮松揚。承雁北刀相讓?!?/br>雁南看著新刻上的劍痕,問:“此刃為誰而開?”馮寬:“南劍?!?/br>雁南點了點頭:“你們走吧?!?/br>馮寬卻朝他走近了去,站在他面前,認真地說:“還有一件事?!?/br>他拉起雁南握刀的手,旁若無人地說:“我看看是哪只手傷了我的小球兒,這只了?”雁南看著這人一臉欠揍的樣子,忍不住揚起了刀:“想廢我?”馮寬放下手,輕飄飄地往后退了一步,笑而不語。然后就聽電光石火間,一道悶雷響起,馮寬忽然半跪了下去,鮮血從嘴角流了出來,滴在青石板上。可天上晴空萬里,哪里有驚雷?不過是某人自崩丹田時產生的震響,由內而外,驚醒了所有人。方逑睜大了眼睛,連滾帶爬地滾過去:“師父!”馮寬擦了擦血,有點狼狽。他摸了摸方逑的頭,笑著說:“他欠你的,我幫他還了?!?/br>剛開始那兩年,方逑恨過。恨他師父從此不回頭,恨北刀來勢洶洶,最恨的還是他自己無能為力。他拿不起劍。也報不了仇。他在岐老山上當了大半年的藥罐,天行君陶孟親自給他診經續脈,最后也沒能讓他的右手恢復如初。他開始練左手劍。可一個人,從生下來的十六年里都是右撇子,突然要從頭來過,談何容易?方逑每每回想起那段日子,都恨。但也僅僅是恨一瞬。他從來沒想過要讓雁南賠他一只手,更沒有想過要讓他師父做些什么。午夜夢回時,他能怪到他師父頭上的唯一一件事,是自己沒能見他最后一面,沒能給他送終。現在他師父回來了,那最后一點恨意也散了。馮寬散了修為,青絲逐漸退了顏色,方逑抱著他,掌心亮起了溫和的光,一股腦地灌入馮寬的體內。然而石沉大海,無波無瀾。馮寬按住了他的手,再蒼白的臉也擋不住他徹底放松的笑:“小球兒,江湖中人,最忌恩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