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李家奶奶花容失色，慌惶相認，忽然怒不可遏，“你居然還活著！”

爺爺忿而感慨：“拜你所賜！還沒死呢！”

李杰瑞：“呀嘿？”頓時精神了。

張湯木：“嗯哼？”思緒萬千，無數個念頭，百轉千回。

李杰瑞拉住姚美寶，幸災樂禍道：“奶奶，你說說，這是怎么回事？”

張湯木悄立張鬼卿身邊，低語：“爺爺，該來的，走不了，想躲的，跑不掉。莫非……”

莫非這位，就是您多年來，縈繞心頭的噩夢？

姚美寶強勢牽過張湯木，說：“別聽你爺爺的，我來告訴你事情的真相?！?/br>
張鬼卿也不能示弱，急急搶過李杰瑞，道：“小子，我要告訴你，你奶奶的真實面目！”

李杰瑞：我突然有點不敢聽了。

烽火連天的年代，張鬼卿風華正茂。

他家中世代行醫，一脈單傳。到鬼卿這里，已經三十一代了。

險峻的山區，轟炸機從頭頂掠過，隆隆的引擎，忽遠忽近，遠在天際時，淺小的嘶嘶聲，如毒蛇吐信般作響。

張鬼卿十八歲，背著祖傳中藥箱，夾著西洋牛皮手術包，跟著軍區干部，抄密林小道，往臨時據點里摸。

首長受傷了，很嚴重的槍傷。

亂世行醫，比金子還珍貴。

“張醫生，就快到了……”軍區干部緊握短.槍，貓著身，警惕唇語。

終于突入包圍圈，張鬼卿點點頭，因為高度緊張而沉重不堪的呼吸，稍稍放緩。

“砰”的一聲，槍響！

張鬼卿一頭栽到地上。

軍區干部，眼都赤紅！

“……張醫生！張醫生！張醫生你不能死?。。?！——”

張鬼卿被一槍打中了屁股。

姚美寶十六歲，站崗放哨，以為自己打中了特務。

張鬼卿慘叫：“你！——”

軍區干部：“好不容易請來的醫生！你看你干的這是什么事！”

“嗚嗚嗚！他一看就不像好人??！——”

姚美寶傻了眼，又氣又急，一跺腳，扔下兩把盒子槍，蹲在首長的隱蔽屋外，嚎啕大哭。

屋內，張鬼卿忍著痛，讓警衛員舉著鏡子，自己給自己取出了子彈。

包扎好屁股，他站也站不起來，坐也坐不下去，整個人伏在一張破舊的長桌上，半掛身子，替橫躺在長凳上的首長，動一場精致入微的手術。

最后的縫合，在豆大的蠟燭光下，完成。

“這里有五支抗生素，一天打一支?！睆埞砬鋸陌锬贸鰧氋F的物資，說完這句話，汗透衣襟，暈了過去。

張鬼卿沉沉睡了三天，姚美寶衣不解帶，守著他整整三天。

這時，大部隊早已轉移，這個地區，越來越兇險。

第四天的時候，軍區干部回來，卸下門板，帶張鬼卿轉移，抬也要抬出去。

張鬼卿高燒，動彈不得，迷迷糊糊中，只能勉強抬頭，喊了一聲：“……你不走？??！”

姚美寶手里拎著槍，回眸一笑，脆靈靈道：“你先走，我就來?！?/br>
張鬼卿在夢里都能聽見轟炸的隆隆巨響，泥塊迸濺到臉頰的觸感……

他無數次安慰自己，他不想走的，不愿走的，他不應該走……

她為什么不走……

幾年后，張鬼卿了解到，姚美寶還活著。

他一顆心終是放下了，但仍聽見那炮聲隆隆，也聽見凱旋的聲音。

……

姚美寶依舊動情道：“小張，就是你爺爺害我年紀輕輕，犯下大錯，差點害死首長！我是多么的良心不安??！他倒好，聽說他得了功勛獎章！”

張鬼卿老淚縱橫：“明明是你業務不精！差點一槍崩斃了我??！”

“我提前轉業，離開部隊！你說，難道不是因為這件事！難道不是因為你的錯誤？！”姚美寶用臉盆往外舀苦水。

“你轉業時多大？”張鬼卿被潑了一臉。

“也不大?！币γ缹氣钼?，“反正孫子已經有了?！?/br>
誤傷在幾十年之前，轉業在幾十年之后。

“那還和我有什么干系??！”張鬼卿使用了丹田之氣。

李杰瑞：“……”

張湯木：“……”

龍猜熱淚盈眶：“天啊，以為你們只是張湯木和李杰瑞，沒想到你們居然是羅密歐與朱麗葉??！”

李杰瑞滿頭黑線：奶奶，槍呢？

“嗯?！睆垳究隙ǖ?，“幸好事情是這樣。我們有血緣關系就不好?！?/br>
李杰瑞驚悚：“媽勒個雞！說什么鬼話??！”

“姚院長，過會兒還要開會……”秘書過來提醒，“車在外面?！?/br>
張鬼卿：“在哪家醫院高就？離休就離休，哪里這么多的會要開？”

姚美寶剮他一眼：“你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也不知道忙什么?！?/br>
秘書及時敬業接嘴：“南都大學附屬醫院?！?/br>
南都大學是一所綜合性大學，偏理工科。軍隊轉業干部，非醫學出身，來到醫院當院長，不是什么新鮮事，看中的，是醫院管理和醫院發展的能力。

張鬼卿就是要刺激姚美寶：“我們老同志，退下來，就退下來?；B蟲魚，琴棋書畫，學別人搞什么返聘?！?/br>
姚美寶沒有一絲動搖：“我當然要工作，我孫子以后還要當院長呢！”

張鬼卿得意攀比：“我乖孫以后是天下第一神刀！”

孫子們一時全被戳中痛處。

李杰瑞：“我不要當院長！我要當天下第一神刀！”

張湯木：“我不要當什么神刀，我要自己開醫院，當院長?！?/br>
張鬼卿：“——胡說！”

姚美寶：“——放屁！”

龍猜和蕭醫生抱作一團，瑟瑟發抖。

——你們倆出生的時候，大概是相互送錯了人家吧！

姚美寶嚴肅告誡李杰瑞：“木已成舟，你有過機會。你是怎么向我保證的？高考入學，考上第一名，專業隨便你！考不上，就聽奶奶的。全科四年念完，基礎打好，馬上到院長辦公室報到、上班！”

李杰瑞高考分數第二，沒話說，但還是不服氣：“哼！……憑什么？！……為什么？！……”

姚美寶斬釘截鐵：“再討論都沒用！——你瞧你這個脾氣！這么沖，還念急診？還搞急診？急診最復雜，壓力最大！天長地久，煩了，厭了，惱了，怒了，就你這個性子，還不把病人都給殺了！”

“嗯……”大家不禁回味，都覺得奶奶這番特別不講道理的話，居然有點道理。

李杰瑞張皇四顧，氣鼓鼓：“你們對我有點信心??！”

張鬼卿悠然道：“這孩子很好，救了小梅一條命?！彼麚犴殰\笑，不住點頭，“忙而有秩，主次清晰?？箟簭?，靈活，不退讓?，F在是和平時代，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