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它所系，由它困住迷亂，順我恩愛，逆己做仇寇，成我可恥可錯，成我愛之不得、恨之相磨，全部，可笑！可笑！可笑至極！哈哈哈哈哈…..”

    嵐姬悲然劇顫，抖若痙攣，然而滿面淚腫，面色極苦。

    “愛我自己，殺我自己，害我自己！”

    她命脈發熱，受到呼喚。

    天上照下銀色光華，穿透蔭蔽。

    一位俊美靈凈的男子，衣袂飄飄，神容沉靜，走向黯淡下去的凌亂嵐姬。

    湛靈靈息如風，拂過嵐姬面頰，她仰起臉，看到幻覺的自己。

    湛靈伸出無瑕的手，聲音清越：“妻，我們回家?！?/br>
    嵐姬哭腔：“我自作自受，不然你如何墮落消失？”

    “不，是我自己?！闭快`說，“一味自持，種得執念?！?/br>
    嵐姬說：“爾后如何？湛靈從沒愛過女人，幽石對所謂‘嵐姬’動心，那時走火入魔的執念便是什么？”

    湛靈注視她，“是你?！?/br>
    嵐姬在夢中拷問自己，悲然凄笑，虛空中抓得空無一物，“好好！是我！都是我！這些冤孽結在一起，沒頭沒尾，我可想出來了，知道這可笑的原因在哪？”

    湛靈沉然片刻，觀察她情況：“我心即是你心?！?/br>
    清影一閃，嵐姬發覺自己已落入湛靈懷抱，她摸到確實的溫暖軀體與衣物，驚道：“你是真人？！”

    湛靈低聲，“我突破境界，恢復原來模樣?！?/br>
    嵐姬腰上一沉，通明鏡回到身上，湛靈說：“你遺落通明鏡。為何離開我？”

    嵐姬悲笑認命道：“我怎有可能離開你？”

    湛靈敏銳了然，“因為我對你下性命相連的禁咒?！?/br>
    他平靜道：“我會解去禁咒，湛靈不傷他人?！?/br>
    她撫摸湛靈脖子，“湛靈，恢復原來，突破境界又如何，你實在是一直一人，永生孤獨?！?/br>
    湛靈眸中淺淡：“并非如此?！?/br>
    嵐姬嗤笑：“是因為你以為現在有了我？”

    湛靈默然許久，淡淡對她。

    “你自由?！?/br>
    湛靈橫抱嵐姬，飛向金華樹崖。

    她一直哭泣，湛靈并不問。

    只有我。嵐姬倚靠自己懷抱。

    云鶴揮翅，盤旋入霄。

    生長的金華樹燦然修茂，搖曳生姿，樹下湛靈舞劍。

    一側被斬斷的死樹樁上坐著嵐姬，許久垂頭看通明鏡，琴在一邊空置不彈。

    通明鏡照沉默沉重女子的臉，劍光停，后面印出湛靈華雅清冽的臉。

    兩張面容在同一鏡面上。

    湛靈說：“看什么？”

    嵐姬低聲說：“自己?！?/br>
    她空洞的盯著鏡子里的嵐姬，“找不到我自己?！?/br>
    “咦，”她把鏡子轉向湛靈，“你不是幽石，以后便不同吧。你將走向何處？”

    通明鏡流轉淡光，光亮印在他臉上，湛靈瞥一眼自己的面孔，轉眸向嵐姬。

    “修道飛升，嵐姬?！闭快`說，手蓋住鏡面。

    嵐姬復雜的低頭笑一聲，“自然，這結果好得很?！?/br>
    湛靈說：“不是我一人?！?/br>
    “一樣?！睄辜麡O道，“命運于我的安排，什么都無所謂?！?/br>
    湛靈微皺起眉。

    她仍然無意拾回嵐姬的琴道，不在乎讓那法器荒廢枯朽，抬頭對湛靈無味而哀然一笑。

    “你是否感激我？認定我？”

    “珍惜?！?/br>
    “我要報復?！?/br>
    “可以，你不會快樂?！?/br>
    “我要走?！?/br>
    湛靈住劍，平靜的看她。

    “我跟隨你?！?/br>
    嵐姬毫不意外，笑得滄桑。

    她額頭上一涼，湛靈手指撫平她的眉頭。

    湛靈淡淡說：“不要傷感?！?/br>
    嵐姬吻了他，湛靈雙眸澈然寧靜。

    湛靈的氣息果真很好。

    她想，摟住他的脖子，發膚相觸，親昵的摩挲自己。

    且他已經變得溫暖，那溫暖不消去，緩流著生息。

    吉貞皓來金華樹崖，見到七弦琴與無它劍放在一起，嵐姬枕在湛靈肩膀，崖邊同賞蒼然天穹。無言親昵，無有芥蒂，至為熟悉。

    嵐姬起身，“掌門?！蹦贸鐾麋R，“來照這鏡子?！毕胫兰戰?。

    湛靈淡一撫住鏡面，蓋住神器，“掌門師弟，英少艾魂魄養的如何？”

    吉貞皓說：“我在時便養它，離開后，還請你們照顧?！?/br>
    湛靈說：“放心?！奔戰┬?。

    嵐姬不甘：“為何不照通明鏡？”

    吉貞皓笑：“我見你以通明鏡追尋英少艾轉世去處，便驚怖狂走。我記得通明鏡的第二張圖；池水下拱動的眾生，狀相畫的并不好看?！?/br>
    嵐姬辯解：“你于我有恩，我無心害你?！?/br>
    吉貞皓說：“我為何要照？”

    嵐姬凝眉：“這比你成仙還有用?！?/br>
    吉貞皓轉顏湛靈，微笑：“大師兄，如今的嵐姬是奪舍，也失魂落魄得很，朝夕反復，不明所以。我有事務在身，并不便離近?！?/br>
    湛靈聲音沒有變化：“這是心智失常之因？”

    吉貞皓和氣：“幽石突破，這是其因?！?/br>
    湛靈深深看嵐姬，看到一張又復沮喪黯淡的臉。

    “原來的嵐姬在何處？”

    “少艾投生便是?！彼缸约?，苦笑道：“然而，也還是我?！?/br>
    湛靈皺眉。

    吉貞皓問：“你找到嵐姬在何處？”

    她指自己：“在這?！?/br>
    霜輝赴入鼻息，湛靈將她抱入懷中，疏離靜漠的神容，潔凈無欲。

    湛靈說：“我知道?！?/br>
    吉貞皓笑，“恭喜大師兄良緣成就?！?/br>
    她怔在湛靈臂膀間，眼前銀絲白發與嵐姬黑發相纏相間。

    湛靈沉眸：“你飛升天界之后，我們夫婦后面到?！?/br>
    “天地人變化無端，墮落興盛，大師兄已有體會，”吉貞皓安然：“我若下次飛升不成，也不為意外之事?！?/br>
    湛靈淡淡，“你定會飛升成功?！彼f：“若是繼續閑談人事私情，便請離去，我需修行?！?/br>
    吉貞皓說：“打擾?！闭快`已是背身對他。

    嵐姬仰頭對湛靈一雙澄清漠然的眼睛，笑聲說：“吉貞皓對我們有再造之恩，提攜之情，為何對他冷硬？”

    湛靈說：“我是大師兄?！?/br>
    嵐姬低頭想了一想。吉貞皓離去，嵐姬抬起眼。

    目光對上，呼吸也甚清楚。

    湛靈說：“你知道了？”

    嵐姬說：“嗯?！?/br>
    他說：“我無虛言?！?/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要完結了，打滾求評論~~！

    ☆、第十二章

    又百年時光，湛靈夫婦閉門清守，修為與日俱增，和昔年的吉貞皓已然相近。

    這百年，湛靈開始研習陣法術數之道，他人有不明所以，若是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