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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想來還是有風險的,只是令邇,”張劭溥伸出手,扶著她的肩膀,琉璃色的眼睛深邃如同大海,“這次我卻不能再拋下你了,我仔細算過,這些日子我竟幾次都拋下你,我想了,與其讓你在這里提心吊膽,我寧愿把你一起帶回國去,別人我總不放心,只有把你放在我身邊。我問你,你可愿意???” 沈令邇呆呆的,過了許久才抬起頭,眼睛亮亮的:“好啊?!?/br> 這次卻輪到張劭溥一愣了:“如今局勢瞬息萬變,國內現今又和你剛出來的時候不大一樣了,你果真要去嗎?” “我想了想,我一個人在國外怪沒意思的,國內雖然不安穩,但是有你,我在這世上沒什么親人,我沒有什么再好的去處了,跟著你也不錯?!鄙蛄钸冋f話的時候眼睛彎彎的,十分歡快的樣子,好像說出口的只是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樣簡單。 國是動蕩的國,昨日紅粉今日枯骨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安逸的活著和死沒有差別,她不會阻攔他為祖國流干最后一滴血。 但她可以選擇和他一起死。 她從來沒覺得自己有多么偉大,在這樣的歲月里,失去了張劭溥,她也就失去了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很久沒有更文啦……今天開始繼續更。 預計到14萬字的時候完結,還有三章左右的量,謝謝大家的一路支持,斷更這么久我也很抱歉。 第50章 chapter 50 三月初二,竟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原本已然有的些許春意,又被打得七零八落。張劭溥的身子卻大不如前了,林贏開車送他們去坐輪渡,張劭溥坐在后排,眉心淺淺的蹙著,這樣的陰雨天,的確是不適合他出門的。 這次回國十分倉促,張劭溥在國外的生意初見成效,不得不在這個檔口縮減規模,一部分股份出讓給了余北辰,其余的讓林贏留在這打理。 沈令邇在臨行前把折蘭托付給了林贏,任憑折蘭眼淚汪汪地哀求也無動于衷,國內到處都在打仗,哪里庇護得了小小女子,如今她要回去,是因為她要跟隨張劭溥,而折蘭,她不想再把她拉進火海。 沈令邇垂著眼睛沉靜地坐著,身上穿著的是時下新款的洋裝,帶著寬邊的禮帽。只聽見雨滴落在車窗上的聲音。 “還記得嗎,大概便是去年的這個時候,”張劭溥笑著看向沈令邇,“我第一次見到你?!?/br> 沈令邇柔柔的笑起來:“也是這么個雨天?!?/br> 張劭溥嘆息一聲:“一晃又過去一年?!?/br> “我還嫌過得慢呢,”沈令邇輕聲說著,眼睛清潤,“聽過一句詩‘霜雪吹滿頭,也算是白首’,恨不得一夜白頭,就好像和你過了半生似的?!?/br> 張劭溥忍不住搖頭:“我本就比你大了十幾歲,待到你白首的那一日,不知道我要老成什么樣子,所以我就盼著你以后日日都像今時今日一般青春正好?!?/br> 沈令邇嗔他:“早時如何沒看出你還有這樣滑嘴的時候?!?/br> 張劭溥把身子倚在靠背上,換了個姿勢,伸手握住了沈令邇的手:“現在看出了便晚了?!?/br> 又沉默了一會,卻聽見林贏輕聲說:“先生原諒我冒昧,我只想問先生一句,不知今日這一別,可還會再重逢?” 林贏眼睛平靜地看著前方,只是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縱然是大風浪里滾過來的,總難免有些稚嫩,只是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背后有怎樣復雜的情感已經可見一斑了。 平心而論,林贏不是跟著張劭溥的時間最長,經歷的事也不算最多,只是二人十分投脾氣,私下里哪里像是長官和屬下,渾然是兄弟。 “當然?!睆堐夸咝χ卮?。 林贏沒有回頭看張劭溥的表情,他清楚地記得張劭溥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一如既往地淡定從容,這就是張劭溥的獨特魅力,他哪怕是輕輕的一句話,都會讓人懷著莫名地篤定。 而這句“當然”,林贏一直記在心里,并且深信不疑,雖然很多年過去,他再也沒見過張劭溥。 * 從紐約到上海整整用掉了十天,這和當初去美國時的心情都截然不同。沈令邇那時候心里頭是惴惴的,既有期待也有不安,可如今大不同了,張劭溥就在她身邊,要面對什么,也都清楚得很,二人反倒從容了許多。 這幾天海上的天氣多變,張劭溥的舊傷也總是反反復復,索性二人就縮在臥室里。二人這次回國沒帶任何奴仆,臨行前喬教了沈令邇許多醫學知識,沈令邇學得認真,至少能知道張劭溥該吃什么藥。 收拾行禮的時候張劭溥帶了幾本書,原以為是西方經濟學之類的工具用書,沈令邇也不曾過問,等上了船才知道,竟是幾本,英文原著,讀起來意外的不覺晦澀。 “給你打發時間用的?!睆堐夸咝π?,臉上難掩疲憊神色。這幾天陰雨,沈令邇有時夜里醒來,都能感覺到他微微發抖。他的藥物里有鎮定成分,有時他昏昏沉沉的可以睡一整天。 張劭溥總是在笑,哪怕疼得厲害,眼中也帶著淺淺的笑意,可他昏睡著的時候眉毛總是擰著,沈令邇慢慢地就懂了。像張劭溥這樣驕傲的人,痛到十分不過讓你看見一分,若是他有心掩蓋,只怕連一分都看不出,當初他執意不肯接受截肢,只怕是他最執拗地一次了,正是因為太驕傲,哪里愿意讓別人看到他如今的模樣。 沈令邇心酸,他處處替國家思慮,替旁人思慮,卻甚少考慮自己,拖著如今的身子還要到處奔波,哪有活得這樣累的將軍? 張劭溥又打著精神和她說了會話,沈令邇就摁住他讓他休息,張劭溥無奈地躺下,嘆息一聲說:“本該我照顧你的,如今倒過來了,我真是覺得愧疚?!?/br> “哪能這么說?!鄙蛄钸兟砸凰妓?,脫掉鞋子也爬了上來,“你睡吧,我再看會書?!?/br> 屋子里靜悄悄的,只能聽見偶爾翻頁的聲音。 就這樣的過了十天,三月十二的夜里,輪渡開到了上海。 上海和之前沒有區別,熙熙攘攘看似喧鬧,在張劭溥眼里卻是滿目瘡痍。這個時候,在碼頭邊往來的人依然很多,穿長衫的多,穿短褐的人也多,還有不少著西裝的學生。 “一會可能會有人過來,不管發生什么,不要怕,記住了嗎?”在夜色中,張劭溥靜靜地看著沈令邇,他的手緊緊握住沈令邇的手,借著朦朧的夜色,一個手指長的東西被遞了過來。 沈令邇握在手中,隱約能感到銳利的棱角。 “走投無路的時候,自己給自己的后路吧?!睆堐夸叩难壑袔е鵁o奈,看著舷梯下攢動的人群,“約定來接頭的人沒到,只怕事情有變,實在抱歉,這次拖累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