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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戛然而止。正巧賀遲走到了施洛面前,虛著眸光、居高臨下打量后者。他上位者的威嚴全然顯露出來,那是經歷漫長時光沉淀而出的兵不血刃,像是獅群中的王,不動聲色間便能嚇得敵人身軟腿抖退去——令郗長林感到莫名熟稔。休息室內的氛圍緊張且凝滯,之前被施洛趕出去的助理站在門邊探出個腦袋,哆哆嗦嗦著在手機上打字,做賊似的,大氣也不敢出,大約是在報告少爺又闖了什么貨、惹了什么人。被按住的施洛不太服氣地動了動肩膀,郗長林在心中輕嘆,手滑下來,挪了一步站到旁邊,不過也順勢捉住賀遲松完袖口逐漸垂下的手,抿唇后輕聲道:“公開場合還是別打人了,傳出去影響不好?!?/br>“好,不打人?!辟R遲點點頭,反手將郗長林拉到自己身后,緊接著抬腳一勾,將離施洛最近的那張椅子踢到半空,跟著用力一送,使之剛巧擦著施洛耳邊頭發過去,砰的一聲砸落在地。地面青磚甚至裂開一絲縫隙,而青灰色的發絲起落之間,緩緩飄下一根到施洛肩頭。巨響之后再無他聲。施洛被這一下嚇得臉色發白,額上冷汗如雨,眼底各色情緒交織,最終匯成憤怒的赤紅。“別以為你——”“對不起對不起,賀先生對不起,我們少爺不是故意,他、他只是太震驚了!”已經報完信的助理在施洛吼出來的同時沖進來,從后拖住手緊握成拳就要揮出的太子爺,慌慌張張地扯出個理由對賀遲道歉。“還生氣嗎?”賀遲理也不理,回頭目光落到郗長林襯衫的污漬上,半秒后眼眸掀起,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睛,溫聲道。“不生氣了?!臂L林雙手輕拍合十,賣了個乖,“原本就是我逗人沒拿捏好度,玩脫了?!?/br>賀遲平平一“嗯”,道:“下次逗人,至少要找個不容易情緒沖動的?!?/br>郗長林一迭聲道“是”,再次主動伸手把賀遲手腕抓住,拉著他往門口走。走到一半,忽又停下腳步,抬手沖施洛揮了一下,彎眼笑道:“施小洛,我們一會兒吃開機飯的時候見?!?/br>施洛被氣得又是一抖,但郗長林已經被賀遲反客為主牽住,帶著跨出了休息室的門檻。“故意告訴別人和你宮酌關系不簡單,皮這一下很開心?”賀遲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哼笑,低聲道。郗長林心說這人還沒來到休息室邊上就已經知道了里面發生的事,果然也是個綁定了系統的人。他垂著眸眼和賀遲的手做斗爭,但多次未果,不得不出聲提醒:“賀遲,你還不能這樣?!?/br>“哦?還不能?是指將來就可以這樣了?”賀遲巧妙地尋找到他話語里的關鍵,內心頗覺奇異,也就順了郗長林的心思放開手。“沒有的事?!臂L林聲音小小的,“你想太多了?!?/br>接著青年又說他要去找賈國平拿干凈衣服,卻被賀遲扣住肩膀,扳向另一邊。“這邊,給你準備好了?!辟R遲另一只手指向某個方向。“那是哪里?”郗長林問。賀遲沒答,帶著他穿過封鎖用的黃線,彎來繞去幾次后,停到一間廂房前。“進去吧?!辟R遲推了推他。“這不太好吧?!臂L林象征性地拒絕了一下,“被人看見的話,又要說我走后門了?!?/br>賀遲前傾上半身,湊到郗長林耳邊低笑:“你不就是走后門進組的?”“是被迫貸款?!臂L林向來受不了他在自己耳旁低聲講話,蹙起眉頭躲了一下,嘟囔道。男人又是一笑,越過郗長林伸手將門推開。青年只好恭敬不如從命,飛快地從那半開的門縫中鉆入。賀遲緊隨其后,反手關門。菱花窗緊閉,天光本就不甚明亮,房間內更是暗淡一片,墻上字畫模糊不可辨讀,唯有角落的彩繪瓷瓶表面有模糊光澤微弱流淌,靜謐瑩潤。這是一間寢房,古舊的拔步床置于東面,屏風半開半合在中央,西面是一方巨大的花梨木柜子。目之所及沒有任何衣物,郗長林狐疑地瞥了賀遲一眼,后者不再隱瞞,徑直來到衣柜前,拉開柜門。雖說光線并不充足,但仍是能看清入眼的那一襲緋紅衣裙,絲織如流云,清清滟滟曳地,迤邐出繁復弧度,袖擺、腰間、前襟的暗金刺繡間微光輕轉,攀上薄金片雕鏤成的肩飾,又以潔白鳥羽點綴,華美無雙。“這是……戲服?易清波的花魁服飾?”郗長林睜大了眼,目不轉睛地盯著柜子里的這件花魁裝。“是你的花魁服?!?/br>說完,賀遲拉開旁邊那扇柜門,這里掛著的是霜白色舞娘裝。花梨木衣柜共六開門,其中四扇里都是戲服,另外兩扇門后則是為郗長林準備的備用衣物及其他物品。“你的專屬化妝間,你的專屬服裝,為了不讓你的男性身份穿幫太明顯,每一件的設計都是高領?!辟R遲道。“這也太夸張了吧,易清波這個角色不值得這么隆重,她的總鏡頭時長估計不會超過一刻鐘?!臂L林偏頭望向賀遲,漆黑眼眸中細碎光芒閃爍,像是漣漪漾開的湖泊,“我也不需要專屬化妝間,這太特殊對待了?!?/br>“這是我的房子,我想給誰用就給誰用。再說,錢已經花出去,戲服已經趕制完成,就算你說不想要,也退不回去?!辟R遲輕描淡寫道。“那我不是平白無故又背了一筆貸款?”郗長林瞪著他。賀遲輕輕笑起來:“反正時間很長,慢慢還?!?/br>郗長林在那件緋紅的花魁裝前站了約有十來秒,兀然發問:“如果我還不上怎么辦?”“你認為該怎么辦?”賀遲反問他。青年遲遲沒給出答復,賀遲取出一件干凈襯衫遞給他,催促他先去換掉濕衣服。他拎著衣服慢慢吞吞踱步到屏風后,借著遮擋開始換衣服。廂房中只余衣料輕微的摩擦聲,賀遲靠在花梨木柜邊站了一會兒,邁開步子走去窗邊,將菱花窗推開一扇。清新的山間空氣灌入,吹走室內些微沉悶,郗長林扣好衣扣,忽然開口。“第一次來清名山的時候,我問你你是不是對每個人都那么溫柔,你說如果對每個人都溫柔的話,根本忙不過來。后來我明白了答案?!?/br>青年斂著眸光,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在屏風上輕叩,聲音隨著方才賀遲推開的那扇窗、窗外吹入的細細涼風一道輕緩而來,悠遠深長,尾音卻漸平,藏著些許茫然。“但現在我有了一個新問題,賀遲,你為什么偏偏選了我呢?”“為什么要用‘偏偏’這個詞?!辟R遲問。想了一下,郗長林才開口:“因為我不值得有人這個樣子對我好?!?/br>“你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