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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醒來,棲月已經穿戴好了,側躺在床上看著沉睡里的酈清妍,永遠看不夠似的,指尖緩緩描畫她的眉眼,帶起微微的癢意。酈清妍是被癢醒的,眼睛還未完全睜開,伸手去抓對方的手指。棲月避開,又去臉上搗蛋,暖暖的帶著薄繭的指腹滑過,撫過挺翹的鼻尖,停在她飽滿的唇瓣上,流連不去。 酈清妍一張嘴,咬住了不乖的手指。雙眼張開,眸中盈滿未睡醒的濕漉感,濕漉漉里全是抱怨和控訴,怪棲月不讓她賴床。 米白細密的牙扣在指頭上,透過如清晨沾了露珠般誘人的唇瓣,可見小小的殷紅的舌尖,往后縮退著躲避自己不直覺動了一下的手指,反而觸碰到了,濕濕軟軟,如同舔舐。 棲月的心如同鼓擂,就這樣狂亂地跳起來。 酈清妍自以為很用力地帶著報復心地咬了他一口,松開來,伸手在呆住的棲月面前揮了揮,“什么時辰了?” 棲月突然捉住她的手腕,壓在她頭頂,欺身將人壓住,沉沉的眸子如同打翻了一整罐墨汁,黑的濃郁欲滴,呼吸很是有些粗重。 酈清妍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見人就這么壓著并沒有進行接下來的動作,小心翼翼地問,“你怎么了?” 棲月做了個深呼吸,在她嘴上輕輕吻了一下,又不滿足地親了親臉頰,“我不在時,搬來寧王府住?!?/br> 語氣有點像撒嬌,酈清妍安撫地在他背上摸了摸,“為什么?” “不許讓別人看見你剛睡醒的樣子……郡主府男人太多了?!?/br> 酈清妍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什么,想笑又忍住了,學著他吻自己時的動作回吻他一次,“好,都聽你的?!?/br> 第104章 酈清妍把想要去的地方列出來一長串單子, 結果被棲月直接揉成一團燒了,帶她來了云兮樓,皇城里第三大的酒樓, 十年后會超越浣沙園成為第一大吃喝玩樂聚集地的地方。強制帶她來這里的借口是棲月訂好了房間,不能不來。 酈清妍滿臉幽怨地看著馬車經過的地方,想下去因為被棲月摁住未果。她才不相信棲月在云兮樓準備了什么讓自己驚喜的東西, 認識以來, 他送的東西都稀奇古怪,并不能討酈清妍的歡心。 云兮樓酈清妍只來過一次, 對這個酒樓有比較深的印象, 不是因為它一點點擠占了浣沙園的生意,而是這里有過一段佳話。云兮樓有別于浣沙園魚龍混雜, 是文人才子云集之處, 掌柜是個附庸風雅的人,在樓里立下規律, 才子們在樓內飲酒暢談, 若恰遇才思泉涌,各面白墻都可題詩。云兮樓會定期清理墻壁, 只有大家一致認為是絕代佳作的詩詞才會謄在云兮樓正墻上, 長久留下來, 作為招牌, 而能題詩上正墻的人,不僅當場獎勵豐厚,后期云兮樓的每筆進項都有分紅。再怎么說也是皇城里赫赫有名的大酒樓, 這個誘惑可算得上是空前絕后了。 不過,那面墻從來都是空的,直到蔄敦儀出現。 右相傅府嫡長公子傅斯年與這一期狀元郎蔄敦儀便是在這里以文會友,結為知己,蔄敦儀拜入傅伾門下,為其得意門生,后平步青云,年過四十便官拜右相,名列位極人臣。而傅斯年與蔄敦儀對的那一幅對聯,成為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謄上云兮樓正墻的作品。 酈清妍站在云兮樓三樓雅間門口,俯瞰著各面墻壁的詩詞,水平參差不齊;再看著一進門來那面巨大的空蕩蕩的白墻,手指在雕花欄桿上輕輕扣著,她有種想要干壞事的沖動。 讓聆曄參加科舉,酈清妍不是沒衡量過他的能力,他有那個本事躋身三甲,至于能不能壓下蔄敦儀位列第一,并不能說的很準。如果蔄敦儀不能和傅斯年遇上,成不了好朋友,入不了傅伾門下,會不會最后就當不上右相? 她當然沒有斷了不相干的人的仕途的意思,只是好奇罷了。好奇自己究竟能把這個世界影響到各種地步,好奇如果把所有事情都推得脫離原來的軌跡,未來會變成什么樣子。 棲月走到她身后,“在看什么?” 酈清妍指著那面白墻,“我想在那上面寫東西?!?/br> 棲月的眉微微上挑了一下,“你應該知道這里的規矩,這里自詡才高八斗的人可不少,你能強得過他們?” “強不強得過我不知道,但我這筆字,是有足夠的資格在這上面題字的,在場怕鮮少有人寫字有我好看吧?至少在隸書上你就不及我?!?/br> 棲月看她眉飛色舞的驕傲模樣,本想說幾句話打擊揶揄一下,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改口道,“的確字不如你,也不知你究竟從幾歲開始練字,小小年紀怎的就能寫的那樣好。你想寫什么?” “寫出來不就知道了?”提著裙子就要下樓去,走了兩步又頓住了,有些泄氣,“要是這里的掌柜偏不同意讓我寫怎么辦?” 棲月沒好氣地捏了捏她的臉,“要人壯膽就直說,這么拐彎抹角累不累?本王就屈尊降貴陪你走一遭罷?!彼哪樚袚u顯眼,出門前有修飾過,看著仍舊俊美無雙,倒是沒有真容那般美得滅絕人性天理不容了。 沒帶下人出來,酈清妍又不好意思讓棲月訴去說,只能親自和掌柜道明意圖,對方想都不想就要拒絕,棲月扔了一塊牌子在他面前的案板上。掌柜話音一頓,看了一眼那令牌,嚇得魂飛魄散,雙手捧著令牌如同捧著圣旨,兩股戰戰就要給棲月跪下,為其一個眼刀而生生忍住,腿卻還是打著顫的。 “準備筆墨,寫不好自會出錢賠你一堵新墻?!?/br> 酈清妍立馬跟了一句,“你出銀子哦?!?/br> 棲月:“……” 這還沒開始寫就已經泄氣了是怎么回事? 酈清妍身高不夠,店小二搬了個梯子過來,扶著棲月的胳膊站了上去,拿了一支大狼毫,蘸飽墨水,仔細想了一會兒。棲月已經退回三樓,居高臨下靜靜看著站在架梯上的人,他很好奇她究竟會寫什么。 那白墻曠了這么多年,突然有人一來就要直接往上面題字,還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墻邊頓時圍了好大一圈人。見酈清妍良久不動筆,有人催促有人奚落,“小姑娘,到底會不會?莫不是怯場了罷?” 酈清妍不理會這些嘈雜,心中想法落定,提筆一揮而就。 一共寫了三幅上聯,分別用隸書,行書,狂草三種筆跡。 第一聯:常未飲酒而醉。 第二聯:遺世慕莊周,睡去能為蝴蝶夢。 第三聯:一葉孤舟,坐了二、三個墨客,啟用四槳五帆,經過六灘七灣,歷盡八顛九簸,可嘆十分來遲。 一口氣寫完三聯,扔了狼毫,仍舊沒理睬底下已經噤聲一片的圍觀人群,只抬眼尋到棲月的身影,嘴邊揚起笑來,似乎在說: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