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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笑:“我幾乎不出清心殿,有舊日的鶴氅已經夠了。狐裘雖然好,可我不喜歡赤色?!彼@一輩子,穿那么一次赤色喜服,已經是畢生噩夢了。姑蘇聞言,將狐裘好好地穿在了身上?;鸷妹兹椎聂妙I將他素白的臉龐襯托的越發白皙,面容看上去又小巧精致了三分。狐裘之下是石青的衣衫,這樣素淡閑雅的顏色與明麗如火的朱紅色配在一處,竟然沒有什么不諧,只讓人覺得秋意連綿,而春色如炙。顧折顏由衷說:“很好看,很襯你?!?/br>姑蘇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含笑說:“多謝母后惦著我,這狐裘改過么?好貼身?!?/br>當然貼身了。顧折顏含糊的應了,心中則想,那本就是給你做的狐裘。狐裘不比其他衣物,只需外罩即可,即便懷孕也依然穿得,無需計較腰腹尺寸,至于背寬袖寬等其余尺寸,每一處都是有人照著記憶中的感觸算出的尺碼。同樣有孕在身的沉璧如今行動更要不便得多了。他腹中這小東西已歷七月余,現在沉璧低著頭都看不見自己的靴尖了。眼看沉璧事事都要旁人扶持,紀川放心不下,求了一道太后懿旨來進宮雕玉屏風。他如今手上功夫不比當年,玉屏風其實是雕不得的,不過是找個由頭入宮,避人耳目罷了。他住在匠人館中,每日來去清心殿,在殿中玉屏風上鑿上幾筆,大多時候都陪著沉璧。沉璧多年來倍感親緣淡泊,但數日以來,父親在側,體貼宛如愛人。鬧騰了七個月的小孩兒臨近出生,赫連蘭聲許了孩子生父的名義,卻不強求讓這未出生的孩子回到草原上。于是沉璧即將擁有一個能帶在身邊的至親骨rou。再加上顧折顏越發好轉,與姑蘇也芥蒂消弭,好友眠玉亦已贖身,聽聞與心上人沈未宣快意江湖去了。他所愛所求的一切,在這時候仿佛都要實現了。沉璧被紀川小心翼翼的扶著在宮道上走,回想多年來的一切,似乎他失去的所有,都隨著紀川的再度出現,變成了失而復得。紀川一低頭便能看見沉璧臉上帶著滿足的淺笑,自己也含了幾分說不出的甜蜜喜悅,問他:“在想什么?”“我在想命運待我不薄?!背凌档穆曇艉艿?,似乎怕自己的話語驚擾了蟄伏在生命中、掌控一切的神明,“我曾經失去的,現在都回來了?!?/br>紀川深深望著與他血脈相連的這個人。這個人離開他的時候還很小,是一棵幼弱的小芽,在久遠的從前,既怯懦又仰慕,既渴望又畏懼地看著自己。而被自己徹底摧毀之后,今日回到他身側的這個人,眉目長開了,五官生得比少時更清秀,淡淡的眉,淺粉的唇,在動情時云霓一樣淡紅的臉頰。他的身段像抽了條的小樹,青蔥而生氣勃勃。但還很纖細,需要呵護,那腰肢就如柳條一樣柔軟,歡好時總擔心他禁受不住自己的挺進。他的氣質比從前沉靜從容,聲音比幼時低沉成熟。但比這一切更好的是一些沉璧體內的,看不出的成長。怯懦的少年長大了,不再依靠著父親。他有了別的友人,近似親人的人,關照他的,他關照的,沉璧的世界里并不再只有紀川了。然而眼界和人生都不再局限于自家屋檐的沉璧,還愿意將紀川擺在一個如此重要的位置上,令他如何不感激?紀川下意識擁住了沉璧,便如擁住失而復得的珍寶:“我回來了,就好好陪著你,想著你,對你好,再也不走?!?/br>兩人在晴好的秋日里,漫漫宮道上偎依而行。入眼的青磚紅墻也失去了舊日的冰冷,在暖陽之下如斯敦厚溫柔。沉璧悄然喟嘆,若人生能始終如此,他倒真希望能年復一年地過上百年之久。走到匠人館門口,紀川松開沉璧道:“你在這里稍待,我去取了東西就來?!背凌凳肿匀坏仉S口笑答:“等你?!奔o川心中更覺他貼心極了,再一步緊擁住沉璧,在他發頂輕輕吻了吻,這才松開懷抱大步朝里面走了。沉璧眼波柔和地注視著紀川消失的背影,待紀川徹底沒入匠人館后,他便在石子路上來回踱起步來,然而就在他踩著石路緩行等待時,斜刺里沖出一人,不由分說地捂住了他的口鼻,將他拖到附近宮道之上。沉璧萬沒想到宮禁之中還有這樣的強人,自然用力掙扎,他一口咬住那人的手指,那人慘嘶一聲松開了手,沉璧忙不擇路地向另一頭奪路而逃,卻叫一道蠻牛頂撞似的大力一拳捶打在身上。沉璧只來得及調轉身體,讓那奔著他腹部來的拳頭重重落在他的后心,卻終沒有避開,整個人跌撲在石子路面上。一個聲音這才慢悠悠自頭頂響起:“賤奴,你真好膽?!?/br>沉璧被那一拳捶打得全身血液一滯,耳邊響起細小的尖銳轟鳴聲。他兩眼前唯獨一片暈眩的花白,既看不清也聽不到。良久,一只靴面墊在他的下頜處,有人用足面抬起了他的頭。沉璧眼前的無數人影緩緩凝聚成一個,那人蜜白膚色,長眉如柳,生著狐魅般上挑的雙眼與艷麗的紅唇。是關情。關情蹬著一雙銀絲繡鑲紅寶的靴子,靴子上尖利的紅寶硌在沉璧的下頜,他十分滿意自己居高臨下的陣勢,低聲笑道:“懷了汗王的種,還敢與匠人館的工匠私通茍合,沉璧,本宮看你已經活膩味了?!?/br>沉璧張口欲答,然而甫一張嘴,一口咸腥液體猛地涌了上來,恰好濺了關情一靴子。關情猛地抽回了自己的右腳,沉璧的臉疲軟無力地磕在石子路面上,耳邊傳來關情宮奴惋惜的一聲:“這賤人竟敢弄臟殿下的靴子!”關情將那靴子一甩,滿布暗紅血跡的靴子恰好落在沉璧背上,又是一聲悶響。這一下雖然不重,卻是擊在同個傷處,剛剛勉力撐起一點身體的沉璧再度趴回地面,張開的口中再淌出一股鮮血。灰色石板路已被染上了一片暗紅。關情卻并不罷休,他在這宮中最恨的人莫過于眼前人加上清心殿里現在住著的兩人。這些人害他莫名其妙的懷上了身孕,又前所未有地被明帝罰了禁足,他暫時動不得另外兩個人,但要讓沉璧消失于禁宮,對他而言不過是碾死一只螻蟻。他春水一樣盈盈動人的嘴唇張開了,唇間傳出的聲音樂曲一樣的婉轉動聽。“杖斃?!?/br>賞賜給汗王的宮人私通,貴妃撞見以后下令杖斃,并不違背宮中規矩。沉璧伏趴在路面上,欲逃而無力。幾只冰冷的手將他的手足牢牢摁在地面上,沉璧努力弓起身體,不讓腹部接觸到地面,卻也被人強行壓下。高高隆起的小腹被狠狠抵在路面之上,有人不由分說地扯碎了他蔽體的外衣。殺威棒高高地舉了起來,耳邊傳來一聲虎虎的呼嘯,那是殺威棒落下的破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