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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了下來,摸著后腦勺嘿然傻笑著慢慢轉回身,雙眼只盯著地下,看得見西斜的日頭從背后投過來的半個影子,心下安定了不少,道:“前輩,你原來跟在我后面么?”凌飛寒道:“我跟著你做什么,不過碰巧撞上,要找的幾個人都在打你主意而已?!?/br>霍青“咦”了一聲,道:“幾個人?”忍不住又要回頭,卻只轉到一半便被一粒冰珠打在額角,迫得轉了回去,苦笑道,“你說的不要見面,便是這樣么?”凌飛寒道:“不是?!鳖D了一頓又道,“我也知道跟著他們終究還要追到你,但剛與你做了那事,能避得一刻是一刻,省得我們都不自在?!?/br>原來他還不自在過么!霍青想起那天被他忽然紆尊降貴地口`交一番的情景,自己頓時臊得滿臉通紅,極想去看這位前面的面色,但估計他雖說著這話,表情大抵還同那天夜里一般鎮定,便克制住了,道:“前輩是去追那女子了么?”凌飛寒道:“她所學功夫實在有些生僻,我雖不敢斷言除玄冰宮外便無人知曉此套功法,但總有些疑惑。況且她盯上你,為的自然是你懷中能進出玄冰宮的墨玉印,更不能說與我沒有關系?!?/br>這一節他在與霍青分手時便想通了罷,霍青才知自己說與不說都是一樣,只是自己忍不住喃喃道:“我才是個傻瓜。你根本只是不想和我一道,才會舍近求遠,去追她的蹤跡?!?/br>凌飛寒道:“我若跟你一道,他們未必就敢對你下手了。這也不只是故意避開你?!?/br>霍青聽他語氣平和,說的都是實情,既不是刻意疏遠,也非是溫柔開解,偏生自己為他這些話患得患失他也不會知道,著實憋屈得很,以腳尖碾著泥地,悶聲道:“你追上她了?”凌飛寒道:“自然。她輕功尚佳,但脂粉香味一時半會散不盡,只用兩個時辰便追上了?!?/br>“那……”“我本來只想攔下她問個清楚,豈知她還有同黨接應。我看此事牽連甚廣,卻不好打草驚蛇,便一路悄悄跟蹤。所謂螳螂捕蟬……”他話沒說完,只振了振衣袖,接道:“這些是什么人,你說他們自應天門便盯上你,難道便是你所說的那個‘大難’禍首?”霍青只聽見他聲音,看著他投在地上的半個身影,只覺不真實得很,心中貓爪撓著般著慌難受,不理他的問題,卻道:“你要一直這樣么?”凌飛寒道:“一直怎樣?”“這樣——”霍青倏地轉身,凌飛寒就在他身后站著,這一回并沒有逃開,只平靜安和地看著他,似乎早知他會如此不安分,又似乎無論怎樣變故,都能安然應對。霍青本來滿心的煩躁不安,一看他的面容,忽然一顆心就落了實地,抓著他雙眼再也不放了,道:“我也只是猜測,門中事務我知曉得不多,僅知道近來鄰近有個教派對我門威脅甚大,甚至有人傳出要吞并我門的流言。這些傳言很多人都未放在心上,只當那是山寨盜賊猖獗之言。只是我這位長輩看出不妥,是以囑我前來求你幫忙?!?/br>凌飛寒目光垂落在那“老板”身上,道:“這些人身負的武功可不是普通山賊所有。我方才出手稍遲,你便要中了這‘化血刀’的邪門毒功,雖說功力尚淺,將你弄得半癱不死卻很容易。加上那女子的‘妙音天魔舞’,接應她之人的‘七傷拳’,事情更不簡單了?!?/br>霍青腦袋本來不笨,不知為何看著他時便有些遲鈍,愣愣地只道:“怎么不簡單了?”心頭蠢動的卻只有一個上前抱抱他的念頭,沒有付諸實施其實也不是還記得凌飛寒曾對他說的話,僅是因為開心到渾身都有些觳觫戰栗,幾乎挪不動一根指頭了。凌飛寒道:“這些功夫單獨出現不足為奇,偏偏這幾人相互都認識,有著同樣的目的,甚至可能隸屬同一組織……”他眉頭一皺,似乎也意識到霍青在想入非非,道,“霍青,你對那個教派了解多少?”35、“啊,我?”冷不丁被點了名,霍青的反應實在是乏善可陳,一雙眼茫然抬起,瞥見的已是凌飛寒那雙蹙作一團的兩條挺秀眉毛。他明明也沒有定要了解那個教派的必要,一看凌飛寒的表情,卻是深覺自己不夠了解太過對他不起,簡直有愧于心,眼珠連轉,剛好瞧見那被自己丟到道旁僵臥著的“店主”,心中立時一動,急跨幾步一把將之抓起來,笑道:“我就算了解得再多,也絕對比不上他,是不是?”他這人一旦反應過來,倒是機智得很,便是凌飛寒被這么一問,也似乎無言以對,只瞅了瞅他,自己忽然掉轉頭縱身一躍,沒入道旁樹叢之中。霍青正自慶幸不已,怎料他不假辭色轉身就走,一時不由愣了,抓著那“店主”不知該丟掉還是要繼續抓著,雙腳不自覺地便拔步上前,叫道:“前輩,你去哪里?”他才和凌飛寒打了一個照面,連句好聽的話也不曾說,怎么凌飛寒這就生起氣來了?但他剛走出兩步,便知自己料想得不對。樹枝晃動,草葉披拂,凌飛寒一手提著一個人重又走了回來,一瞧見他,便隨意將那兩具人體朝他拋了過來,道:“正好,一起?!?/br>霍青忙騰出手來在飛來的兩具身體上分別一托,令他們落地時摔得太慘,并從左邊那藕荷色衣衫上認出這兩人的身份。其中之一自然就是那會“妙音天魔舞”的女子,另一個凌飛寒剛才也提到過,即是接應她的會用“七傷拳”的人。而所謂“一起”,不待言自是叫霍青將他們三人一并盤問清楚,他對于“逼供”卻是沒什么興趣了,一拎下裳走向茶棚里去。原來他并沒有生氣……雖說又將吃力不怎么討好的差事丟給了自己?;羟嘤谑菍⒗习迮c他們并排放下,搔了搔頭發,決定一個一個弄醒來問,便去提放在煙墨兒面前的水桶。凌飛寒正在這匹沉睡的灰馬旁停下來,俯身以指在它被茶水淋濕的皮毛上拭了拭,放到鼻端嗅一嗅,若有所思?;羟嘁差H為關心自己這匹馬兒,見他動作不由有些緊張,道:“前輩,它沒事吧?”凌飛寒搖搖頭,道:“只是蒙汗藥,并無大礙。這些人看來并不是要置你于死地,你問他們便也客氣些,不必太魯莽?!彼f著,索性在煙墨兒龐大的身軀旁蹲下來,以手指梳理著它濕漉漉的鬃毛,神情還是冰霜一樣冷冷的,姿態卻閑雅得很。霍青看著心頭微微一動,拎起水桶哂笑道:“前輩真是宅心仁厚,須知他們還未探明墨玉印該怎么用,又要用在哪兒,才會對我這么‘客氣’。倘若他們肯說實話,我也省些力氣。但若是心中有鬼胡說八道,我也是不介意做回‘小人’的?!?/br>凌飛寒瞟了他一眼,沒有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