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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利克!”這一刻,終于聽清了。埃迪從莫名而起的愣怔中猛地回神,目光重新落到下方,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黑發少年艱難地擠開了人群,不顧他人的阻撓,也對顫抖著的勸說聲音仿若未聞。他終是來到了人群的最前方,仰起頭,看向城墻上的埃迪。即使此刻那個銀發孩子的身影與天邊的太陽重合在了一起,刺目的光芒讓眼睛難以睜開,仍舊堅持著將眼瞼撐起。猝然之間,埃迪對上了天草的目光。明明晚了這么久才出現的少年什么都沒說,只是大聲地喊出了他的假名。埃迪只覺得自己的心臟竟是抽痛了一下,隨后,他愣了愣。有些遲疑地閉上眼,過了半晌再睜開,金眸中直入靈魂的冷漠已不見蹤影。仿若豁然醒悟。那只有些微的怒意迅速彌漫開來,形成了幾乎要讓他克制不住的怒火——是對自己的惱火。他終于發現了,出現在自身心態上的微妙……變化!“……”埃迪從城墻的高處下來了。踏在略顯柔軟的土地上,他也屏蔽了周圍一下子攏來的抗拒目光,更不管在他走來之時,所有人不約而同向后倒退了一步的細節。這個所有人里面,還是不包括天草。“你們的決定呢?”埃迪直接問了出來。“要對你們發射炮火的那些人,和你們有同樣的信仰,也就是你們所說的同伴吧?!?/br>“然而,將要奪去你們性命的,也就是同胞,也就是你們的同伴?!?/br>“我真是不明白?!彼币曋觳莸碾p眼,無法理解少年微垂的眸子里所呈現出的溫柔又是從何而來,“被背叛,被拋棄,被視若無睹,都是這樣的處境了,難道還不能證明,哪怕你們為這樣的信仰死去,也是不值得的么?”他又看向其他人。這一回,不再是在城墻上時的漠然掃視,埃迪很認真地看過了每一個人的臉。大多數都是他熟悉的面孔,因此,他又問了一次:“所以,還是沒有人愿意放棄?”不僅是對他面露排斥的成年人。過去還一口一個埃迪大哥叫著的小孩子們,此時也用疏離的眼神呆望著他,仿佛他一下子變了個樣子,只會讓人心生恐懼。“你們……”猛然醒悟之后,顧不上自我懊惱,埃迪已經把自己的態度糾正過來了。然而,他還是沒想到,這些人,竟會如此執迷不悟。他無法理解。應該說,他永遠也理解不了。最后的目光,又回到了離他最近,也從始至終沒有回避過他的那一個少年身上。在再見到“埃利克”之前,天草有過怎般復雜的情緒變化,在此時都不重要,因為那些情緒,都在幾近熄滅的搖曳過后,被他掙扎著藏在了內心之中無論如何都不能動搖的旗幟背后。“在告別之前,稍微等一下?!?/br>這是天草對埃迪說的最后一句話:“埃利克,你的頭發又亂了?!?/br>每天早上醒來,埃迪的頭發都會亂糟糟的,而他自己又懶得打理,所以,天草如果在,就會不嫌辛苦地幫他梳頭。可這些天,他并沒有跟在他身邊。抽下把黑發扎起的那條長長的發帶,天草半跪在埃迪面前,沒有梳子,就用手指為他將打結的銀發理順。“你總是在最不應該的地方固執?!卑5险f。而天草,還是沒有回應。沒有在口中回應,因為他的內心所想,不能在眾人的面前說出來,更不能讓除自己以外的人知道。他把回應用最為隱晦的舉動來表達了。——最后,終于拉著發帶的兩端,將綢緞一般的銀發扎緊。…………天草四郎死了。炮火轟開了傷痕累累的城墻,讓早有準備的幕府軍一舉侵入,一時之間,城內回蕩起的盡是血雨腥風中的哀鳴。不僅是參與起義軍的壯年男子,包括老弱婦孺在內,無人生還。幕府軍的首領用真金白銀懸賞起義軍領袖天草四郎的頭顱,一時間,無數十六七歲少年的頭顱都被送來,但都不是天草四郎。匆匆忙忙在尸海中翻找,到了夜晚,才終于有人發現了天草四郎的尸首。天草四郎死于自殺,但尸身卻格外地干凈。被發現時,他抱著染血的劍,靜靜地靠坐在墻邊,雙目閉合,神情平和得就像只是睡著了一般。“是不是……已經死了?”“就算沒死又、又能如何!割下這小子的頭,拿去換賞金就行了!”發現他的人莫名地畏縮了一下,就壯起膽子沖上前去,想要用劍割下天草四郎的頭顱。然而,在劍舉起來之前,極其清脆的咔嗒聲響閃過。咔——咔嗒。還未高舉起的胳膊,伴隨著脆響悄然斷裂,可在血噴涌而出之前,飛濺的血花瞬間凝成赤色的冰晶。本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一個人,從那只斷裂的手掌中扯下了還未染血的劍,然后,隨手幾劃。沖到城主府的書房的那幾名幕府軍的胸前頓時飆出駭人的血柱,立時倒下,一命嗚呼。這個凄慘的死法,跟他們一路闖入城中,慘遭殺害的無辜平民的死法一模一樣。“……”“……”才平復沒有多久的怒火,在此時又無可避免地重燃起來。就像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愚昧的人們為什么寧可死也不愿放棄信仰那樣,看著眼前冰涼的尸體,埃迪現在也很是不是滋味。他理應憤怒。他理應在憤然離去后,將不識趣也注定會死去的那群人徹底拋在腦后,過幾天就想不起來了。可事實卻是,埃迪并沒有離開。還是停在那個足以俯視眾生的高處,他看似在對發生在腳下的殺戮冷眼旁觀,也對天草四郎將劍尖對著自己前,仿若知曉他在一般朝著這邊投來的目光視若無睹。然而,他都看見了。也都深深地烙印在心間,縱使不解,也會在憤怒與不甘、無奈的影響下,留下的痕跡無比鮮明。在當時立誓要同生共死的神的信徒們全都死去后,埃迪的旁觀也就到此為止了。他還是果然沒有打破他的底線,不會拯救敵人,亦不會心慈手軟。那么,在“敵人”死后——埃迪就用奪來的那把劍,殺掉了所有入侵的幕府軍。接下來的好幾天時間,他都留在了已然沒有生氣的原城。每一個喜愛過他,關照過他,拒絕過他,畏懼過他的無志之人,都被他親手埋葬進了泥土之下。一座座沒有立碑的無名冢林立于被鮮血染紅的城土,更生出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