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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顯然也是樂見其成的態度。 楚清音倒是在心中松了口氣。雖說她不覺得自己需要歉疚,但是假若蘇婧柔還對秦景陽抱有愛慕的話,兩人見面是免不了要尷尬的。如今半年也過去了,若是蘇婧柔真的能夠放下那段無望的感情,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那么她理應真心實意地送上美好祝愿。于是便笑道:“原本想見見大舅哥,卻不曾想這回倒是要叫妹夫了?!?/br> 沐鐵衣揶揄道:“你和婧柔只是義兄妹,人家清音和澄明可是實打實的血親。該叫大舅哥就乖乖去叫大舅哥,你倒來鉆空子占人便宜!” 大家都笑了起來。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眾人循聲望去,便看到程徽臉色蒼白,神情驚慌,朝這邊快步走來。男人的目光四處逡巡,瞧見了轉過頭來的沐鐵衣,這才總算散去了眉間的焦慮。剛要說話,卻又咳嗽了起來,腳下都有些不穩,連忙扶住旁邊的門框:“咳咳咳咳……” “你怎么過來了?”沐鐵衣臉上的笑容立刻斂于無形,取而代之的是nongnong的關切和憂心,大步迎上前去。 “一醒來沒看到你,差點嚇死我了?!背袒战K于緩過氣來,緊緊握著他的手,露出一個虛弱的笑?!澳闵砩线€有傷,怎么能這樣沒事人似的到處亂走?!?/br> “進門二話不說先暈倒過去,這樣的人也有資格說我?比起我來說,你才是該好好歇著的那個?!便彖F衣橫他一眼,“這邊風沙大,別再加重了你的咳癥。我只是些皮rou傷,養幾日便好,不礙事的?!?/br> “好?!背袒諟厝岬乜粗?,神情專注,似乎不想錯過他的半點神色變化,“但你也要一起回去。我為你上藥?!?/br> “嗯?!便彖F衣微笑著點了點頭。他又轉過身來,對屋內眾人道:“娘,那我先回去了?!庇挚聪蚯鼐瓣?,“今晚給你們辦接風宴,讓遠道而來的客人嘗嘗我漠北的烤??狙?!” “噯,快去歇著吧!”張氏揮手道。她似是還要說什么,但是悄悄看了秦景陽一眼,最終還是將后面的話咽了下去。 那兩人相攜離開。眾人目送著他們遠去,直至看不見了才收回目光。徐氏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腦袋道:“瞧我們,來了就讓你們站在這兒說話,真是太不應該了。鐵衣出征前已將主院騰了出來,如今已清掃干凈,王爺與王妃直接搬進去便可吧?!?/br> 張氏也道:“你們一路騎馬坐車,定是十分辛苦。時候還早,先去休息一陣子吧!” 雖說從權力上講,秦景陽這個鎮北王與沐鐵衣是平級的,但他畢竟還是皇族中人,有著親王的頭銜,天生就比對方高了一頭。況且兩人此番又不是前來訪親問友,而是就此扎根,自然還是住在主院最為妥當。楚清音對這些心知肚明,而且也明白這些人向來親如一家,從不講究這些繁瑣的尊卑禮法,于是也就不客氣辭讓了,頷首謝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于是眾人各自散去。秦景陽是認識路的,兩人在外面尋了映玉攬月等人,便朝著主院去了。 到了主院,果然里面已經打掃干凈,光潔如新。將歸攏物品的任務交給了兩名婢女,秦景陽與楚清音則關起門來,在里間說話。 “今天我才真正是見識到了?!背逡舾袊@道,“長史那么一個玲瓏心肝,辦事周到滴水不漏的人,也會有這種眼中只看得見一人的時候?!?/br> “張夫人他們也都理解?!鼻鼐瓣柕?,“他們兩個,著實是太不容易了。雖說不知這次能在漠北停留多久,但至少現在能多一些朝夕相處的時間,對于他們來說也是個安慰?!?/br> 楚清音訝然:“不知道能停留多久?不是要一直留在這里了么?” 秦景陽的眸光沉了沉:“也不一定?;蛟S是十年,或許是五年,又或許……還要更短。但不論如何,總歸是要回京城一趟的?!?/br> “你是指……”回想起襄王與皇帝最后的分別,楚清音也不禁心中一沉。 “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壽數自有天定,非人力所能及?,F在思慮這個也是無用,索性不要去管他?!鼻鼐瓣柗催^來安撫她道,“況且,我們到漠北也不是養老來了,明日拜祭過沐伯父、蘇伯父、鐵衣和靖云他們,后天你便要走馬上任,履行鎮北王的職責。還有兩個月便入秋,在鐵勒人南下劫掠之前,要做的準備還有很多?!?/br> “這我明白?!背逡酎c頭,“但你白天怎么辦?”說著她便想起了剛剛沐鐵衣說蘇婧柔的事情來,便玩笑道:“不如你也去跟著軍醫做學徒如何?將士們一看襄王妃這么親民,說不定士氣就更加高漲了呢?!?/br> 她也就是隨口這么一說,沒想到秦景陽聞言,竟是做出了認真思考的神情?!罢f不定可行?!背烈髌?,襄王說道,隨即語氣一轉,又變得酸溜溜起來,“正好我也可以護著婧柔,省得某位大舅哥過來亂獻殷勤!” 楚清音:“……” 與此同時,沐鐵衣處。 整個都護府衙的人都知道,大將軍日夜cao勞于邊關軍政,每每挑燈處理事務直至深夜,累了便在后面夾室中的矮榻上將就一宿。盡管事務繁忙,他的一切雜事卻都堅持自己處理,從來不假人手,書房周圍,也看不到一個侍女或者親兵。 此時,夾室中,正有兩人安靜地坐在矮榻上。 沐鐵衣脫去了中衣,裸|露出上身。如同每個久經沙場的將領一樣,他的周身有著大大小小新舊不一的傷痕,有些只是劃傷擦傷,有些卻僅是看著便覺得觸目驚心。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在上身處繞著圈纏了厚厚的布帶,緊緊貼附在皮膚上;穿著衣服時還看不出來,但此時赤著上身,卻明顯能看出胸前微微隆起。 這位統帥三軍、威名響徹漠北的的大都護,居然是一個女人。 程徽坐在沐鐵衣的身后。他輕輕解下對方肩頭與腰上的繃帶,動作極盡輕柔小心,仿佛手下的是世上最珍貴的寶貝。他看著那兩道長而深的刀傷,神情中帶著疼惜,用沾水的布巾輕輕擦去旁邊的血跡,這才又拿起抹了金瘡藥的布條,為對方仔細包扎起來。 “呼……總算利索了?!眱商巶诙继幚硗戤?,沐鐵衣長長吐了口氣,語氣輕松地笑道,“果然還是有人幫忙的好,當時在軍營中只能自己給自己上藥包扎,腰間的也就罷了,偏偏肩頭這處不方便,弄得亂七八糟……” “青蘅?!背袒胀蝗槐ё∷?,將那個刻在心頭、印在腦海、縈繞在舌尖的名字念出口。一次接著一次,仿佛在確認著什么一般,“青蘅?!?/br> 沐鐵衣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沉默下來,臉上悠閑的神情也不見了。 “征明?!卑肷?,她低聲道,“沐青蘅已經死了?;钤谑郎系闹挥秀彖F衣,也只能有沐鐵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