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孩子卻在知道有人為了保護他而不惜對伊塔寧魔杖相向的時候，首先反問伊塔寧“你會嗎”。不是不分輕重地嫌父親多管閑事，不是恐懼于伊塔寧可能會傷害他的事實，他最先做的是想要掐斷紛爭的起源。在考慮到他現在才15歲的時候，伊塔寧以為這種反應足以稱之為優秀了。

而恰恰正是這種優秀的反應，讓伊塔寧的心沉了下去。因為在那一刻，他不僅清楚地意識到他喜歡這個男孩，并且還知道，他的感情將朝著“越來越喜歡他”這個方向發展下去。

只可惜伊塔寧不是人類，而吸血鬼從來都是放縱的代名詞。

不能活在陽光下的種族就不會介意破壞和毀滅。為了得到心中的理想，吸血鬼可以殺掉他所有關心和愛護的人。為了得到柔順的眼神，吸血鬼可以不停地折磨他的精神和身體。人類眼中再殘忍再惡毒的事，不過是吸血鬼的勛章和笑料。而當吸血鬼厭倦之后，那個人只能跌入最悲慘的境地。他不會有親人、聲譽、健康和自信等等一切作為人類應該擁有的東西，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在絕望中等死。

而伊塔寧從來都是出色的，無論在他還是人類，又或者成為吸血鬼之后。被創造者贊譽為“天生的吸血鬼”的他，每一項被活人唾棄和恐懼的事他都做過。而即使伊塔寧現在仍然能夠小心翼翼，他卻不能保證德拉克可以成為特例。

所以，不必了。

伊塔寧沒有他，還會有替代品出現。而德拉克那么清澈漂亮的眼睛，全世界卻只那么一雙，如果沾上渾濁黑暗的顏色，實在有點可惜。

至于冷清，伊塔寧知道一個更加輕松簡單且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法，而且那個方法并不需要用到一個鉑金發色的男孩。

陽光，就可以了。

96年1月的圣誕假期，像之前的每一年那樣結束了。學生們在假期最后一天乘著紅色霍格沃茲特快回到學校。這個假期對大多數人來說沒有什么不同，所以當布雷斯?扎比尼穿著厚重的冬季外套跨進寢室之后，不由得愣了一下。

“德拉克，你早就到了？”高個男孩脫下外套，“我在火車上到處找你，還以為你錯過了?！?/br>
一身居家休閑裝束的少年躺在沙發上。雖然手里捧著一本書，他眼睛呆呆地看著沙發的扶手，表情在困惑和惱怒之間轉來轉去。聽到扎比尼說話后，他抬起頭看了他的室友一眼，好一會懶懶地應了聲，“我不是疤頭波特?！?/br>
“又怎么了？”扎比尼把外套搭在手臂上，一邊渾不在意地隨口說，“是圣誕禮物不夠，還是我們的救世主男孩惹到你了？”對這樣的場景太習以為常，扎比尼不僅在“又”字上加了重音，也絲毫不會掩飾他的嘲諷。

“霍格沃茲如此寬敞巨大，簡直就是我的救贖?！钡吕?馬爾福抬眼。他懶洋洋地拖長了調子，不知道是不高興扎比尼的話，又或僅僅出于習慣，“所以三天里，我一次都沒遇見他?！?/br>
“三天？”扎比尼驚訝了，“你那么早回霍格沃茲干什么？”

德拉克一怔，隨后就皺起了眉。他滿是厭煩地說了句“沒什么”后，就再度低下頭去看書。

扎比尼當然知道德拉克只是單純地不想繼續下去，他也不在意，只是聳了下肩后就走回自己的臥室去了。然而當他換過睡衣再回到起居室的時候，德拉克竟然還維持著那個姿勢發呆，他先是微笑，隨后立刻又變成了生氣。

“德拉克，圣誕節發生什么事了？”扎比尼覺得有些不對了，“你的告白被人拒絕了？”

“啪”的一下，德拉克手里的書掉在地板上?！澳愫f什么！”怔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的德拉克，似乎想要掩飾什么似的惡狠狠地白了扎比尼一眼。

這反應，反而看得扎比尼一挑眉?！罢l？”他不由得就露出了點興奮，“哪家的小姐竟然那么大膽，敢拒絕馬爾福少爺？”

雖然少爺小姐和他輕浮的語調聽上去更像是一種諷刺，德拉克卻知道扎比尼一直就是這樣。他神色復雜地看著扎比尼，抿了下唇，卻終于什么都沒說。

扎比尼反而皺起眉。他收起玩笑的語氣，攤了下手掌，“需要談談嗎？”

“我不知道。但是他……”德拉克說了一半，又停下來。

“他？”扎比尼顯然很意外，“德拉克，你喜歡的是‘他’，不是‘她’？”

“誰說我喜歡他了！”德拉克有點氣急敗壞，連聲音也大了幾分，“不過是個朋友……”

扎比尼看了他一會，語氣非?？隙?，“你對著我就不會有這樣的表情?！?/br>
德拉克沉下臉，“你是不是一定要說這個？”

“不說這個?！痹饶嶙隽藗€手勢，“發生什么事了，你和那個‘他’之間？”

“他……”德拉克皺起眉，似乎不知道怎么表達一樣，“說了句很傷人的話，我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說?！?/br>
“但那是事實？”扎比尼問。

德拉克點了點頭，雖然承認看上去讓他很不舒服。

“一個斯萊特林？”扎比尼再次問道。

德拉克猶豫了會，再次點頭。

“好吧，我不明白你在煩什么?！痹饶嵴f，“我們是斯萊特林，而斯萊特林只對重要的人才說真話?！?/br>
“你是說……”

“聽上去傷人的實話，總比你真的受傷要好?！痹饶峁雌鸫浇?，“還是你希望每個人都像高爾和克拉布一樣，只會傻乎乎地說些讓你高興的話？”

德拉克眨了眨眼，慢慢彎起唇角，拉出一抹釋然輕松的微笑，“我知道了。謝謝，布雷斯?！?/br>
第32章協議

盧修斯?馬爾福在書房門口停下來。他舉起手，卻遲疑著沒有立刻叩下去。

整個馬爾福莊園里，不會有人比他更清楚吸血鬼到底是怎樣一種生物。盧修斯不是只把鄧布利多看做敵人的黑魔王，也不是在城堡里一窩就是幾十年的魔藥大師。即使這兩個人從魔力到智商都能以極其優秀來形容，然而在均衡利益和細務cao作上他們永遠都及不上盧修斯?馬爾福。

這是盧修斯沒有魔藥這種特殊技能卻依舊被黑魔王器重的原因，也是圣誕晚宴上他第一個垂下魔杖的原因。

而之后，盧修斯就開始為難了。就像他不喜歡黑魔王住進他家一樣，他也不喜歡家里多只吸血鬼。只是伊塔寧卻顯然不只是“應該很有能力的老吸血鬼”，盧修斯不僅知道他自稱的審判者是什么意思，他甚至早在剛剛接手馬爾福家族事業的時候就聽說過“白頭鬼”這個詞。無數次與黑暗世界打交道之后，當然那些都遠遠超過到翻倒巷寄賣違禁品的程度，年輕的盧修斯理所當然地發現了“懷特海德”這個名詞的存在。然而當他察覺到它所代表的真實含義時，一張羊皮紙被送到了他手上，而上面只寫著一句話。

不要追逐不存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