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誰都會詫異，甚至連斯內普自己也會覺得奇怪，為什么像他和盧修斯這樣兩個男人之間竟然會存在友誼?；舾裎制澋乃谷R特林院長，陰沉古怪不近人情，渾身上下除了魔藥之外毫無可取之處。而盧修斯?馬爾福，他不僅英俊也傲慢，不僅富有也狡詐。即使現在的他們看上去年齡相差無幾，但是學生時代他們幾乎毫無接觸。因為他入學的時候，盧修斯已經七年級了。

“我有點擔心?！奔凹玳L發一絲不亂，從表情到拿著杯子的指尖都只能用“迷人”來形容的男人，其實語調與平時沒有多少區別。雖然幾近耳語的輕柔里，沒有平時要讓人想上好幾分鐘才能明白的諷刺與嘲弄。

斯內普一時沒能想到說什么。

即使作為唯一一個從威森加摩全身而退的食死徒，盧修斯?馬爾福依然沒能讓鳳凰社成員對他露出哪怕是一丁點的友善。從鄧布利多開始的每個人，時時刻刻都用懷疑的眼光看了他整整十幾年。

從今年夏天開始，黑魔王的回歸令所有人都如臨大敵。就像盧修斯知道斯內普并不那么純粹一樣，斯內普也知道盧修斯并非黑魔王血統論的狂熱信徒。

即使這樣的壓力都能習慣，當他必須把一只吸血鬼當成客人來招待，讓他停留在家人的附近。特別是當他獨生愛子每天都狼吞虎咽他的晚餐，只為了能快點去那只吸血鬼身邊時，這樣的壓力顯然已經超過了盧修斯?馬爾福能夠獨自忍耐的分量。

即使，他說的只是“有點”擔心。

“他……”西弗勒斯?斯內普只能干巴巴地說了句，“未必有敵意?！?/br>
雖然這句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即使那只吸血鬼從來沒有表現出來，甚至可以說相當友善親切，但誰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而且更重要的是，包括巫師在內的所有人類在吸血鬼看來都是食物。

有巫師愿意跟一只火雞做朋友嗎，就算那只火雞能講人話？

“但我不能阻止德拉克?！北R修斯抿了一口杜松子酒，這讓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發悶。

這一點斯內普同樣知道，然后他自己就解釋了理由，“因為‘他’，對他很有興趣?！?/br>
空氣陡然沉重起來。即使沒有說出名字，某個人的存在卻已經等同了冰冷的石頭，輕易就能壓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想要在黑魔王身邊順利活下去，只有一個條件。

忠誠？

錯了。

只要看貝拉特里克斯就知道，忠誠絕對不是伏地魔看重的品質。

他們兩人都是發現并貫徹這一點才從前一次戰爭里幸存下來的人。這種只能名之以“不可取代”的特質，在斯內普而言是“魔藥大師”。而盧修斯則是建立在足夠的金加隆和機智上的“便利”。而就這一點來說，盧修斯顯然處于一個比斯內普更岌岌可危的境地。畢竟不是每個食死徒都是蠢貨，而分次索取也能湊夠需要的金加隆。

所以，如果德拉克能夠成為聯系黑魔王和吸血鬼的紐帶，那么伏地魔就不會再有書房里那一瞬的猶豫。即使將來黑魔王對伊塔寧徹底失去興趣，他至少也要顧忌吸血鬼的勢力而不會隨便對德拉克出手。

這本來是一件相當劃算的事。

只可惜年輕的馬爾福先生要爭取的對象，具有不下于黑魔王的危險性。誰知道這一刻還在微笑的伊塔寧，下一刻會不會伸出他的獠牙咬德拉克的脖子？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圣誕假期太長了?！北R修斯說到這里，似乎又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開學之前我不會走?！彼箖绕罩皇呛喓唵螁蔚貞寺?，“必要的時候……”

斯內普沒有把話說完，而盧修斯卻仍然點了點頭。

關于這位在魔咒方面也頗有自信的教授，他留在馬爾福莊園能做什么，又或者這個“什么”針對的是哪一個，其實不必說出來也已經很明白了。

只是吸血鬼，不是嗎？

盧修斯拿起酒瓶，又往自己的杯子里加了點。再抬起眼時，他又是那個什么時候都輕松自信的純血貴族，“對了，他的話你怎么看？”

“很……”西弗勒斯?斯內普，幾乎除了陰沉就沒有第二種表情的人，皺起了眉，“不可想象?！?/br>
“我覺得有趣?！庇⒖∶匀说募冄F族勾了下一邊唇角，拉出一抹似嘲諷又似期待的表情，“如果只用這么簡單的辦法就能瓦解鳳凰社，我倒真希望他能成功?！?/br>
“鄧布利多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彼箖绕找粫r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能這么說。

“我在期待校長先生知道后的表情?！北R修斯?馬爾福彎起唇角，卻構成了一個冰冷的表情，“在整間學校都依靠純血貴族的捐獻運作的時候，他竟然還可以敵視斯萊特林那么多年?！?/br>
斯內普從盧修斯的話里察覺到幾乎難以掩飾的憤怒，雖然他自己并沒有那么強烈的感受。在成為食死徒后，黑魔王從來沒在個人待遇上克扣過他。而成為魔藥教授以來的十幾年，鄧布利多也總是盡可能地滿足他的要求。于是他只能質疑，“但是這種方法，如果只是向學生收取額外餐費……”

伊塔寧向黑魔王提出的建議其實很簡單。

讓霍格沃茲停止完全開放式供餐。在基本的餐食以外，如果想要吃到更好的食物則必須交錢。這讓斯內普覺得這個主意很離奇，因為它聽上去完全不算過分。

如果家里沒錢，只要不吃昂貴的食物不就可以了？同樣是牛排，如果可以吃到免費的，何必為了稍微好上一點點的口感，而多花上幾十加隆的錢？

“西弗勒斯，”鉑金發色的男人微怔之后，突然笑了下，“你待在霍格沃茲的時間太長了?！?/br>
斯內普仍然一頭霧水。不過他并不打算繼續問下去，甚至沒再表現出一點疑惑。因為他深深知道這個男人有些時候相當惡劣，即使他會解釋那也一定是在一通嘲諷之后。

在離品酒室幾英尺遠的地下，地下室地板隔層。

白發的吸血鬼像一具死尸一樣躺在冰冷粗糙的石頭地面上。他閉著眼睛，雙手交握放在腹部，而他蒼白的膚色也與尸體毫無區別。

突然，他毫無征兆地猛然睜大眼睛，直視著距離他的鼻子才幾英寸的木質地板。然后他慢慢彎起唇角，拉出一抹冰涼的微笑。

第29章真實

德拉克?馬爾福像前幾天那樣，在晚餐后推開書房的門。他稍稍一頓后壓低腳步聲，輕輕地走了進去。

伊塔寧像往常一樣坐在高背椅中。他背挺得筆直，雙手交握平放在腿上，頭只略略后傾貼在椅背上。所以即使他眼睛閉著，看上去也不像是在睡覺。

德拉克看著他。

雖然與人類有著相同的外表，但如果仔細觀察，幾乎可以在他身上發現無數個與人類不同的特征。比如他不呼吸，所以胸腔就不會有起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