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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野忽而問。 “我……” 湛蓮支吾時,孟母派人來尋孟光野,湛蓮趁機斷了話頭,轉身回了院子。 孟光野看著湛蓮離去的背影,笑眼中卻帶了一抹復雜。 湛蓮回院子的路上,腦里想著舅舅方才的作為,她越想越惱,招手讓戊一上前,“我要面圣!” *** “何事?” 明德帝站在煙霧繚繞的清風齋中,用利刃在左臂上利落劃了一刀,并伸臂將血滴在玉甕中的一塊潔白無瑕的玉璧上。 順安在外稟道:“回陛下,孟夫人請求面圣?!?/br> “發生了何事?” “孟夫人不曾說?!?/br> 湛煊頓一頓,“她可安然無恙?” “孟夫人一切安好,只是孟史丞怕是……” 直至鮮血覆蓋了白玉璧,湛煊才收手止血。 一穿著破舊道服、胡子拉茬的道士上前,熟練地為皇帝包扎傷口。 湛煊將大袖放下,對外道:“你派人去與憐丫頭講,朕近日政務繁重有所不便,讓她有事便寫信呈上來?!?/br> “是?!表槹差I旨而去。 那道士為玉甕蓋上蓋子,貼了幾貼道符放置四周。 “一一道長,你對此確有把握?”明德帝看著他擺弄完,才出聲問道。 原來此道士正是皇帝派人去尋了多日的一一道人。湛熾手下找著他時,他正在一酒肆喝得爛醉如泥。 一一道人打了個嗝,嘴里竟還漏出幾分酒氣,“皇帝老爺,您說這事兒貧道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您說這萬全的把握,貧道打不了包票,只是貧道左想右想,也只能想出這法子了?!?/br> 明德帝的目光落回那貼著符紙的玉甕之上,沉默片刻道:“那末便請道長費心作法,事成之后,朕重重有賞?!?/br> 一一道人躬身笑道:“謝皇帝老爺?!?/br> 皇帝踏出門去,兩個太監依次而入,寸步不離地“輔佐”道士作法。 *** “陛下政務繁忙不能見我?”湛蓮像聽見了天下奇聞似的再問一遍。 喜芳輕輕再應一個是字。 湛蓮眨眨眼,頗為不敢置信。從小到大,她就沒有去見三哥哥而見不到的時候。三哥哥無論有什么天大的事兒,聽她去了定然是要見的。 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兒?“宮里頭可還太平?”湛蓮不由問。 喜芳道:“戊一只字未提,應是無事罷?!?/br> 湛蓮擰眉,偏頭甚是不解。 與此同時,孟光野處在大兄屋中,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沙啞說道:“大哥,如今惟一解決之計,便是你在百官彈劾前,自行請罪,卸職還鄉?!?/br> 孟光濤哭夠了鬧夠了,本是要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一聽這話又如跳尸般彈坐起來,“你要我罷官還鄉,孟二郎,你安的什么心!” 他安的什么心,他安的救人的心!孟光野沉下了臉,大哥以為他愿意出此下策么,他這一走,還在朝中為官的自己定淪為笑柄,況且大嫂不知是否也須跟著大哥回鄉……然而大哥若不走,等待他的惟有死路一條。言官亦或黃寶貴如若指使人將此事上稟天聽,天家聽朝官如此丑聞定勃然大怒,屆時大哥與孟府是何結局都難已預測。 孟母一聽也慌了神,大兒成了狀元入朝為官,是鄉里鄉親人盡皆知的風光大事,如若大兒就這般灰溜溜回去,那他孟家怎能在鄉親面前抬起頭來? “二兒,莫非沒有別的法子了么?你為何不將那些個侮蔑你大兄的人統統抓起來,反而要你大哥忍辱負重,這是何道理?” 娘親的胡攪蠻纏之語讓孟光野愈發頭疼。 “娘,我與您說這是何道理!您的愛兒二子,是嫌棄他的大哥阻礙了他的前程,要將他大哥踢走,自己一人在這帝都快活!” “我若安了這種心,我就不得好死?!泵瞎庖邦~上青筋都清晰可見。 孟光濤卻瘋癲一笑,“孟光野,你也不必解釋,你那點小算計,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叫他灰頭土臉離開,自己加官進爵享受榮華富貴,那是癡人說夢! “二兒,這是真的?” 孟光野拂袖而去。 湛蓮去孟光野院子尋他時,他正坐在院中石桌前喝悶酒。 他們在孟光濤屋里的一通談話,湛蓮大抵也知道七七八八,原是隱密之事,孟光濤卻自弟弟走后,還當著下人的面對娘親大罵弟弟。 他攤上了這么一家子,真是圣人也沒法子。 孟光野抬眼見是她,眼里滑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放下酒杯,啞聲道:“你怎么來了?” 湛蓮在他面前坐下,道:“我過來看你酒量如何?!?/br> 孟光野聞言勾唇,為自己倒滿一杯酒,想了一想,拿了一個干凈空杯又滿上一杯,移至湛蓮面前,“喝么?” 湛蓮搖搖頭。她一聞便知并非淡酒,她怕一杯就醉了。 孟光野也不勉強,自己一飲而盡。 他就這么一杯杯地喝著酒,湛蓮也不開口,低頭將小菜碟與空酒杯擺放整齊。 須臾,一壺好酒便見了底,孟光野讓小僮再去打一壺來。 湛蓮定定看著他。 孟光野眼神依舊清明,他長長吁了一口氣,沉沉道:“如若能和離,便與大哥和離了罷?!?/br> 湛蓮秀眉一挑。 孟光野苦笑一聲,抬眼看向她,“我知道你如今頗得太妃寵愛,連天家也對你改觀,皇后甚至派了人來保護你,或許找對了時機,這事兒便能成?!彼D一頓,“雖和離對婦人名聲不好,但我大哥……著實非良配。如今他在帝都聲名狼藉,是非得回鄉才能保得一條小命,你……不必跟他回去,盡量想法子,離開我孟家罷。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開口便是?!?/br> 孟家如今內憂外患,已是火燒眉毛,他倒還有功夫替她著想。湛蓮不免心生暖意,道:“你不必擔心我,我自有辦法?!?/br> 孟光野聽了這話,看她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小僮送來打滿的酒壺,孟光野又開始自飲。 湛蓮心里想著不出多久自己就會與孟家撇清關系,連帶與眼前這人也再無干系,心思不免有些浮動,她腦子里想著,突地脫口而出,“孟二爺,你為何還不曾娶妻?” 孟光野看向她一愣,湛蓮也知自己問得古怪,但既已問出了口,惟有強忍臊意佯裝鎮定。 “……我們家鄉那邊,定要兄長娶了妻子,弟弟才可成親?!?/br> “那你可有心儀的姑娘在家鄉等著你?” 孟光野搖了搖頭,雙眸不由自主定在湛蓮身上。如果是他娶了她…… 湛蓮原是因他的回答而莫名欣喜,抬頭對上他一雙深邃似海的眼睛,心頭一時不知翻騰著什么滋味。 “你……” “你……” 二人對視許久,開口竟不約而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