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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的空間裂縫之后,玉瑗也漸漸縮小縮小,直至不見。隨即,此處被亂流沖刷而過,徹底湮滅成齏粉。巖木重疊,千峰競秀,意水風流飛瀑。水澗之邊,野草之上,有一人倒趴著,面無血色,純白如紙,氣息孱弱如絲。有山野之民從水邊走過,目光掃向溪邊之人,搖頭道:“造孽哦這世道?!彼呦蛳?,伸手湊向昏迷者的鼻尖,見還有氣,面上不由得露出猶豫之色。山匪強橫,南蠻蹄硬,他家窮得揭不開鍋,若是救了這么個人回去,他家婆娘怕是會錘他一頓,可是不救,這又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而且瞧他打扮,像是城里逃難的富家公子,除了會吟幾首酸詩,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救了還要賴在他家。他家本就貧困,兩個孩子嗷嗷待哺,可再養不起一個大人。山野漢子搖搖頭,起身就想離去。只是走不了兩步,挨不過良心的譴責,又回到溪邊將人背到身上,朝山下走去。漢子趙二家中沒有多少余糧,便起了心思去山上打獵設陷阱。只是山上野物鬼精,并不落入陷阱之中,且腳步聲未至,野物先溜,因此他山上走了一圈,獵物沒帶回來,先帶了個人會來。趙二家的瞧見,果真氣得半死。不過到底心善,人已經救了,也不可能丟回去,將家中唯一的床讓給那人,拎著趙二耳朵揪出去,“山雞呢?兔子呢?”趙二故意‘哎喲哎喲’地叫喚,聽到媳婦的問題,訕訕地笑。趙二媳婦心中有了數,放下手臂憂愁道:“趙二啊,再不尋到糧食,我們娘幾個就要餓死了?!壁w二媳婦面色蠟黃,瘦可見骨,不見多少血氣之色。門外還有兩個瘦小黑黝的孩子,望著趙二眼底閃過渴望,卻懂事的沒有多問。趙二旁邊還有其他人家,坐在院外望著趙二滿目不解,自己都快餓死了,怎么還有善心撿人?“趙二啊,聽我一句勸,將他丟了吧。再過三日山上的山哥又要下來,山哥下來時那個公子哥也會死,何苦浪費這幾日糧食?”隔壁的張嬸舔舔了唇,目光貪婪地望向趙二家的廚房。都有閑心撿人,應該還有糧食吧?趙二媳婦雖然不滿趙二撿人,但瞧見張嬸神態心中不舒服。昔日張嬸前來借糧,趙二見她可憐往往會借出一部分,雖然沒指望她還,但他們家斷了糧后,這張嬸自家偷偷吃糧吃rou,也不說還給他們一點。因此將手一插腰,開口道:“張嬸,你也瞧見了,我家多添了一口人,你上個月借的糧食該還了吧,還有十日前借的五個饅頭,也該還了?!?/br>張嬸訕訕笑道:“趙二家的,你也知道我家窮,哪有糧還?!?/br>“昨天我瞧見張奶奶在吃大饅頭,鍋里還有很多大饅頭?!壁w二家的大小子咽咽口水,開口道。“胡咧咧什么,我家哪有大饅頭?!睆垕疒s緊轉身,生怕趙二去她家翻找,趕緊回屋鎖門。趙二媳婦見張嬸回屋,目光兇狠地望向趙二,“以后你還敢借糧嗎?”趙二趕緊搖頭。趙二媳婦瞪了趙二一眼,去了廚房。廚房中米缸只有最后幾捧米,趙二媳婦咬咬牙,將所有的米都給煮了,一家人就著白米飯吃了頓飽飯。話不用多說,一家四口都知道這是家里最后的糧食,因此吃起來都慢嚼細咽,在口中不斷回味之后才吞下去,只是再怎么舍不得,白米飯也有盡時。“哎,圣人不管事,任蠻子打進來,任土匪蝗蟲一樣的生長,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壁w二媳婦不舍地將飯碗放下,正欲起身收拾,忽而聽到外邊有人大喊,“山哥來了,山哥來了——”因為怕土匪二字被山上那群吸血蝗蟲聽見,村里的老民用‘山哥’指代土匪。“山哥不是三日后再來嗎?”趙二媳婦趕緊抱著小兒子,拉著大兒子,催促趙二去將床上那公子哥背上,全家逃進后山。雖然她不滿趙二將那公子哥撿回來,但真撿回來了她也不會將他扔下讓土匪糟?;蛘邭⒘?。他們一家人出門的時候,村里其他人都拖兒帶女,倉皇而逃。他們逃跑的方向是村后邊的大山,那座山脈據說是仙人之山,山上有仙人居住。仙人為了不讓凡人打擾他們清凈,在山下使了個大神通,讓凡人進山后會不由自主地重回山腳。不過,這處卻是躲避土匪的好所在,只要進入山中,土匪便無法找到他們的蹤跡,只要在山上呆足一日,之后再回到山腳,又可以重新回到村中。村子不大,趙二撿回了個人的事他們都知道,不過又不浪費自家的糧食,誰也不會多說什么,此時他們見他依舊不放棄那個富家公子哥,忍不住開口:“趙二啊,你圖什么呢,這公子哥又不能給你吃喝給你穿的,你救他做啥呢?”趙二跟在他媳婦身邊,笑笑沒說話。他們還在奮力朝后山小跑,后邊騎著大馬的土匪已經追近,他們能聽見馬蹄踏在地面上的“噠噠”聲響。山民霎時亂了,你追我趕,你推我搡,背著人的趙二被他們推到一邊差點摔倒,趙二媳婦抱著小二,拉著大兒子也不朝前跑了,站在自己丈夫身邊。若是死了也好,一家人死在一塊,也不用再受以后的苦。身后馬蹄聲響更發近了,趙二聽見慘叫之聲,扭頭朝后瞧去。大馬上兇神惡煞的劫匪高舉大刀,朝手無村鐵的村民揮下屠刀,一時之間,土匪的歡樂的笑聲、村民驚恐的慘叫聲以及刀刺入血rou的刺啦聲,在這方空間響起。大馬速度很快,噠噠的馬蹄聲重重疊疊,劫匪一路朝前沖,前邊沒殺到的漏網之魚后邊繼續殺,單方面的大屠殺便在眼前發生。這一幕太過血腥殘暴,趙二媳婦禁不住短促地驚叫一聲,將小兒子的頭偏向身后,捂住大兒子的雙眼,卻被大兒子撥開。他目不眨睛地盯著這一幕,眼底閃過深切的恨意。眼見得大刀越來越近,劫匪肆虐的笑近在眼前,趙二媳婦流下眼淚,他們一家人就要在地底團聚了。當此之時,趙二背上的年輕人動了動眼皮,睜開了雙眼。大刀之上血跡猶在,血痕似珠子般成串落下,眼前人一張大臉橫rou叢生,絡腮胡子遍布,實在有些傷眼睛。他伸手握住迫近他脖子的大刀,稍一用力,大刀變斷成兩節,他將手中半截刀刃朝前一甩,以他與當頭劫匪在同一線條之上的土匪接二連三地墜下地。匪頭亂飛,馬蹄繼續前行如風。一時間,劫匪殺人的動作全都暫停,目光全都朝趙二背上的年輕人瞧來。連趙二媳婦也顧不得流淚,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前邊逃命的村民也回身,遠遠地望向那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