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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是個人,還是個男人,又不是一朵花……阿虎怔怔地想。所幸他忠心可鑒,沒有失神太久,鼓起勇氣道:“國師,我們快打輸了,援兵還沒有到!”鳳岐仍是舉首望著天上亮閃閃的紙鳶,抬起的下頜到脖頸線條優美柔和。他淡淡道:“援兵最快也要晌午才到?!?/br>“什么!我們根本撐不住那么久!”阿虎這下真著急了。難道鳳岐大人放棄了不成?“阿寅,天快亮了?!兵P岐提醒。天亮之時所有騎兵退到他所在的位置,這是他們最初定下的計劃。阿虎一直不明白鳳岐的用意,天亮了,敵我雙方看得清楚,仍是沒有優勢劣勢之分。而一旦退兵,城便如雞卵一般脆弱。“天亮又能如何……”阿虎嘆氣,他過分信任鳳岐,只以為援兵天亮即至,沒料到鳳岐竟說最快也要晌午。“天亮了,風向也變了,你看?!兵P岐莞爾道。阿虎順著他手中的線向天空看去,果不其然,紙鳶飛的方向變了!“東南風變成了東北風?”阿虎大驚。風向并不僅與季節相關,與當地水文地貌,晝夜溫差都有關系。鳳岐并非神明,無借風的本領,但是只要對環境了解,預測風向抓住戰機并非難事。此時人馬都退到了鳳岐身邊,他起身下令,“點火!”火光乍起,城上蕭懷瑾道:“鳳岐發出訊息了!”一排弓箭手出現在女墻上,與此同時,鳳岐身邊的騎兵都紛紛搭箭上弓。火并沒有結束,濃煙騰起。隨著越發強勁的東北風,濃煙被送到了韓要的軍陣中。濃煙不僅嗆人,還刺痛雙眼。一時間韓要陣腳混亂。“射!”蕭懷瑾和鳳岐同時一聲令下。箭如雨點般密集射來,韓要人馬在濃煙里被射得暈頭轉向。“暮春刮得是東南風,怎么突然變成了東北風?姓鳳的這個妖道!”韓要怒罵。然而無論他如何咒罵,也不能阻止箭雨。“別管箭!攻城!后退者殺無赦!”韓要倒也不愧是豐韞倚重之人,這時仍是臨危不亂,不退反攻。然而又是濃煙又是箭,到底削弱了韓要大軍的戰斗力。他混戰一陣,摸清了方向。率了一隊人馬就朝濃煙的源頭殺了過去。“倒是一員驍將?!兵P岐嘆了一句,“但是晚了?!?/br>他話音剛落,便聞吶喊如雷,浩蕩援軍終于趕到!敵多我寡的形勢陡然扭轉。“鳳岐大人……”阿虎忍不住落淚,靠區區一千騎兵,撐到這個時候,鳳岐表面從容,其實卻耗費了多少心血!然而不多時,豐韞帶兵親至。血rou紛飛中,鳳岐與玄淵對望。昔日恩,今日恨,齊齊涌上心頭。周王的鎬京已失給陸長卿,而靖兵也是傾巢而出。還有什么可說的呢,彼此都已破釜沉舟,那就一決雌雄吧!贏的人就得到這半壁江山,再去找漁翁得利的陸家小兒好好算賬。就是這一片戰場,贏得人就是王了!烏云漸漸聚攏,風中充滿血腥之氣。青銅刀戟砍在血rou之軀上,誰又能占到什么便宜。大梁城外煞氣逼人,黑霧彌漫。紀蕭一身戎裝,長辮迎風飛甩,手中長劍寒光閃爍,如黑龍出水,直取豐韞而來。城上的留深與蕭懷瑾看到這一幕都面無血色。“阿蕭回來!”公子留深慘叫一聲。城樓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紀蕭吸引時,豐韞卻只是靜靜地,靜靜地注視著城樓上滿面焦色的公子留深。探出頭了?再往前一點,再一點……就是現在!豐韞猛然抬手,袖中機關鋒芒乍現,公子留深性命危在旦夕。而與此同時,玄淵身中數箭,竟也拼了一身恨意,在鳳岐眼前舉起了刀。紀蕭的劍分明即將砍在豐韞的手腕上,化解公子留深的危機,她余光卻猛然掃見下一刻便是刀下亡魂的鳳岐。她幾乎毫不猶豫,劍鋒一轉,寶劍脫手,飛射進玄淵的背心。與此同時,豐韞袖箭射出,迅如閃電,逆勢而上!城樓上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蕭懷瑾替公子留深擋了這一箭,霎時間雙唇黑紫,顯然是中了劇毒。然而公子留深拖抱住紀侯下墜的身子,目光卻怔怔地看向紀蕭。她方才明明可以止住豐韞的,但是她……但是她毫不猶豫地去救了另外一個男人。鳳岐卻根本沒有關心這一切,因為此時豐韞雙目圓睜,嘴巴大張,脖子上竟穿過了一支箭。等待機會的何只他一個人。豐韞極慢地轉身,望向剛剛才放下機關弩的鳳岐。鳳岐一頭雪發在風中飛舞,孤零零站在那里。他面無表情,淡淡地看著豐韞,似乎在耐心地等著他的死亡。豐韞就突然想起了那一年在懸崖上,這個男人也是這么不動聲色親手殺死了犬戎主,滿身是血地站起時,神色也是這樣無悲無喜。對了,他是將棲桐君逼上死路,將陸長卿關在牢底的國師,他從來不會心慈手軟。他在乎的事分明只有一件,那就是大周江山!大周江山!哈,原來你早就瘋了,鳳岐大人……豐韞仿佛要仰天大笑,然而只仰起頭站在那里,就再也沒有動彈。靖侯已死,靖軍潰不成軍。鳳岐脫下紫色道袍,輕輕蓋在玄淵的尸體上。這世上能讓他真正關心的,也不過寥寥幾人。紀蕭看到了倒下的哥哥,看到了公子留深的眼神。她悲不自勝。然而即便時光回轉,她也改變不了。救鳳岐是出于本能,救留深是出于道理,在千鈞一發的時刻,本能總是快過思考。陸長卿入主鎬京,卻并沒有急著進王宮。他只是在城外整頓兵馬,禁止sao擾城中百姓。坐在行轅中擦拭著寒光閃閃的玄金劍時,謝硯快步走了進來,開門見山道:“豐韞和玄淵戰亡,王師勝了。紀侯替公子留深擋毒箭已死?!?/br>短短幾句話,那邊的混亂已是可想而知。“如今紀侯已死,王師經過大梁一戰損失慘重。我們應當趁亂,一舉拿下洛陽,徹底絕了他們的生路?!敝x硯道。“我們在鎬京尚未站穩腳跟,倒不急于一時?!标戦L卿拍拍他的肩膀。“長卿哥哥,你莫不是憐惜鳳岐國師?”謝硯微微皺眉,“別小瞧了那位國師大人,你只要給他喘口氣的功夫,他就能置之死地而后生?!?/br>“鳳岐也是人,阿硯你別把他當妖怪?!标戦L卿笑了笑,“就讓他喘口氣吧?!?/br>“長卿哥哥你!”謝硯急著又要爭論。陸長卿卻擺手止住了他,斂容道:“阿硯,最恨這周朝重家的是誰?我辛辛苦苦從蜀川出來又是為了什么?”“這個江山我勢在必得!”他淡淡道,“只是此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