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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的鄒珍珠微笑的陪伴在岑三娘身邊。 蕎面的眼神像面筋似的,被別人扯開,又會自動彈回到鄒珍珠的手上。 十指纖纖。嫩白,修長。執竹筷的右手戴著三枚戒指。一枚嵌著指頭大的黑珍珠。一枚鑲著棋子般大小的祖母綠翡翠。還有一只上面是黃豆大小的金剛鉆。奢侈異常,卻不讓人覺得俗氣。襯得那只手美麗異常。 蕎面覺得表姐筷子下面的菜失去了色香味。 岑三娘則想起了那一年鄒氏抱著寶兒從岑家出走,渾身上下掛滿了首飾,不由宛爾。 青溪村過了這么多年,哥幾個只有過年才裁得一身綢緞衣裳。家里每個人幾乎都穿得樸素。岑三娘發髻上只別了幾枝金鈿,腕間一對玉鐲。鄒珍珠無視全家的衣著,歇息洗澡更衣,穿了身能進宮見駕的衣裳。岑三娘微笑著想,這丫頭要么是想探探舅家的底。要么,就是不甘心嫁來青溪村。甚好,甚好。 席間只得兩個女人。鄒珍珠只能和岑三娘比。席吃得一會兒,岑三娘老神在在,半點沒因為自己的打扮失神。鄒珍珠這才同意母親的話。舅媽能進宮和皇后娘娘吃茶,也能坐開國侯府大門臺階上撒潑。小看不得。 舅母不動容沒關系,能讓三個表弟知難而退就好。 鄒珍珠和岑三娘的目光同時在席間巡視一圈,看蕎面的目光同時冷了起來。 旁觀者清。杜燕綏在旁邊瞧得分明。麥面換下了綢衫,換上了灰撲撲的短褐。米糕一心一心的給小四挾菜。只有蕎面……杜燕綏一陣氣短。老大咋跟賊似的。不,做賊做到他這份上,還沒下手,就能被人識破了。眾目睽睽之下,他當所有人都是瞎子么。有一眼沒一眼的脧著鄒珍珠,看一眼就飛快的望向旁邊,一會兒又脧過去。 “蕎面!”杜燕綏沉聲喊了聲。 蕎面脖子扭過來,眼神頓了頓才扯回來:“爹?” 眼睛扯回來了。杜燕綏仔細打量他,黑是黑了點,眉宇間一股正氣,外加一股憨氣。兒子不錯呀,三娘為何不愿意和meimei的女兒結親呢?他很糾結。 這么一想,眼神飛快的掃了眼岑三娘,決定先下手為強:“你是老大,十五歲也該定親了……” “是呀。等你娶了媳婦。就能幫著我管管事,也讓娘省心不少?;仡^我打聽下村里哪些人家的閨女歲數相當。你若有喜歡的,定提前告訴娘,免得給你定了親事,你不喜歡?!贬飺u著竹扇,打斷了杜燕綏的話。 鄒珍珠眼睛一亮:“大表弟要定親呀?回頭定好人家,表姐一定送份厚禮?!?/br> 杜燕綏被兩個女人一插話,沒說出口的話就咽了回去。明擺著妻子不想和妹子家結親。外甥女也不喜歡蕎面。 他很期待的看向麥面和米糕。 麥面直接低頭吃菜。他心想,他怕是養不起表姐這么個尊貴人,他能期待表姐戴著那么值錢的戒指給自己淘米做飯么?這是尊菩薩,不是老婆。老婆是用來揍的,不是用來供的。 米糕偷眼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眼母親。成親?成了親,身邊粘著個比小四還嬌嫩的女子。走哪跟著到哪兒,煩不煩???他繼續給小四挾菜。 小四望著碗里堆尖的菜怒了:“三哥!太多了啦!娘說晚飯不能吃太飽!” 米糕尷尬的停了筷子,瞪他:“你還小,多吃才能長得和我一樣高?!?/br> “哦。我吃!”小四拼命的扒飯。 這么一岔,岑三娘已經吃好放下了筷子。鄒珍珠也趕緊停了筷。岑三娘笑道:“咱娘倆去園子里走走消消食。讓你舅他們自個兒吃?!?/br> 兩人起身走了。杜燕綏長長的嘆了口氣??吹饺俗哌h了,才認真的問兒子們:“誰愿意娶你們表姐?愿意的舉手!” 蕎面一愣,剛想舉手。杜燕綏一巴掌將他的胳膊壓了下去:“蕎面就算了。你表姐不喜歡你。你們呢?” 麥面和米糕互相看了眼。米糕搖頭:“娘早吩咐我了,不準靠近表姐。爹,娘好像不想結這門親呢?!?/br> 杜燕綏只好盯著麥面。 麥面見蕎面霜打的茄子似的,滿臉憤憤不平。他清了清喉嚨道:“爹,你瞧表姐多富貴,一點也不像咱們村的人哪?!?/br> 蕎面恍然大悟,頓時對鄒珍珠沒了好感:“怪不得爹說她不喜歡我,嫌咱家窮。爹,表姐咋能這樣……” 麥面賊笑,被鄒珍珠戲耍,終于報仇了。 蕎面腦袋上挨了杜燕綏一巴掌:“胡說八道什么!” 他也明白。外甥女能穿伙計的衣裳,能跟鄒大郎行商,就不是這樣膚淺的女子。不過是不愿意嫁到青溪村罷了。也是,見過大世面的女子,青溪村安寧,天地卻小了。 他望著四個兒子若有所思。他和岑三娘喜歡,兒子們大了,不見得就喜歡。他嘆了口氣道:“這事爹娘都不逼你們。只要你們自己喜歡。姑娘人品端方就好?!?/br> 晚間回了房。不想結親是一回事??扇思议|女不喜歡自己的兒子,當媽的都有些不舒服不是?岑三娘有了心結,會不會和妹子一家都生分了?杜燕綏覺得還是有必要和岑三娘解釋:“我看珍珠這孩子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女子。她今晚的打扮是有些過分。她才十六歲呢。還是個孩子?!?/br> “我知道。我想珍珠走的時候,讓三小子送她回長安?!贬锏故呛投叛嘟椣氲揭粔K兒去了。反正身邊還有小四陪著。兒子大了,是該出去走走。 杜燕綏大喜:“我也這樣想的?!?/br> 他突然有些內疚:“等他們走了,咱們帶著小四兒也出門溜達溜達。一晃十幾年,都拘在這山谷里,你悶不悶?” 岑三娘搖了搖頭:“不悶?!?/br> 她的眉眼像這山水,清秀溫婉:“不能走了呢。丹華幫我診脈,我又有兩個月身孕了?!?/br> 杜燕綏愣愣的看著她,半晌才冒出一句:“你可真能生?!?/br> 說完用額頭抵著她的,心虛不己:“菩薩保佑,是個女兒就好?!?/br> 岑三娘撲哧笑出聲來:“睡吧?!?/br> 躺在床上,杜燕綏失眠了:“你和珍珠散步,和她說了什么?” 岑三娘睡意朦朧,囈語道:“說了。她是個好姑娘。不用擔心她娘逼她。中表結親,生孩子容易成白癡。所以我才不愿意?!?/br> 杜燕綏大驚:“誰說的?怎么可能有這種說法!三娘,因為這你才不愿意是吧?” 可惜岑三娘已經睡著了。嘴角噙得一絲若隱若現的笑容。神秘無比。 番外就更到這里啦,多謝大家一路跟文,年后再開新文. 番外 滕王——最是人間留不?。ㄒ唬?/br> 離開太極宮去封地,李元嬰的心情有些復雜。 留戀有之,喜悅亦有之。也許今生再也無法回到長安,這個念頭讓他對太極宮突然之間充滿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