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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火盆的光,杜燕綏看到了她的臉:“你是百草?” 她張開的嘴唇卻一絲聲音都發不出,只怔怔的看著他。 杜燕綏撿起那柄寬背大刀,用力的砍斷了木欄,跨了進去,將她抱了起來。 “獸……皮!”百草聽到自己空洞的聲音,她想再喊他一聲,卻什么都不知道了。 “百草?!倍叛嘟棁@了口氣,用手輕輕合上了她失去光彩的眼睛。 他看到角落里那塊獸皮,拿起來裹住了百草的身體,抱著她上了石階。 找到城主府跑出來的下人畫出了地圖。黑七和荊楚帶著從探營選來的十名好手摸到了墻根下。 還沒等他們搭人梯翻墻,墻上甩下來一條繩索。嚇了眾人一跳。黑暗的墻頭探出一個穿衣行衣的人。她拉開了蒙面巾,又拉好。 黑七認出來是丹華,推了荊楚一把:“自己人,上?!?/br> 等到人都上了高墻,丹華壓低聲音道:“來兩個隨我去石牢,你們去找杜夫人?!?/br> 黑七指了指自己,荊楚點了點頭。分成了兩撥,在黑暗中沿著墻頭潛進了城主府。 石牢外面站著一排城主府的護衛。無精打采的抱著刀靠著墻假寐。都知道主人就在石牢里??墒抢锩媸刂俏获T大人的親信。投鼠忌器的護衛們不敢碰響門上的鐵鎖。馮大人說了,如果外面有什么不妥,他的親信會一刀砍下主人的腦袋。 丹華看到十來人守在石牢外,在陰影里蹲了下來,低聲說道:“沒辦法不弄出動靜來?!?/br> 黑七朝后院看了看:“等荊楚他們救了夫人發了信號再動手?!?/br> 幾人藏在陰影中,焦急的等待著。 看到黑七等人進府之后,王十四郎返回了前門,唐軍抬著粗壯的檑木開始攻打城主府。 城主府的胡子無奈的射著箭抵抗。喧嘩聲在夜色色里像沸騰的水,咕嚕嚕的響了起來。 馮忠看了眼被綁得結結實實的岑三娘,嘆了口氣道:“我以為唐軍會忍到明天?!彼疳?,有點愧疚:“委屈你了。放心吧,我不會殺你。小主子太小,離不得母親?!?/br> 岑三娘被堵了嘴,目光掃過馮忠吃完的飯菜,失望的想,許氏為什么沒有下藥呢? 馮忠拉著她,在兩個徒弟的護送下走向石牢。 風中掠過弓弦響動的聲音。 “小心!”馮忠一把將岑三娘扯到身前,仍有個徒弟被一箭透胸。 他把刀架在岑三娘脖子上大聲喝道:“再放冷箭,我先殺了她?!?/br> 荊楚無奈的放下了手里弓箭。 城主府的守衛們從四周圍了過來,將馮忠護在了中間,朝著石牢的方向退去。 遠遠聽到后院的聲音,黑七喝道:“殺!” 一箭就射了過去。探營的好手幾乎箭術都好,一輪開射,石牢外響起幾聲慘叫,躺下了幾人。余下的護衛慌亂的找柵欄和矮墻遮掩。 丹華眼尖,看到一群人朝石牢走來,中間有道穿個白色衣裙的女子。她抬起弓朝四周的護衛射了過去。 “停手!當心夫人!”荊楚急的大喊。 馮忠得意的拉著岑三娘靠近了石牢。用突厥話對護衛們喊道:“你們攔住他們。不然我進石牢砍了你們城主的腦袋?!?/br> 忠心的護衛們見來的人只有十個,哇哇叫著提刀沖了過去。 馮忠把鑰匙扔給徒弟,拉著岑三娘警惕的望著前面。 徒弟掏出鑰匙開了鎖,朝里面的徒弟喊道:“十二,是我!” 他拉開門的瞬間,一枝弩箭釘進了他的胸。 馮忠大驚,拉著岑三娘后退數步。 徒弟扭頭看他,胸口又是一涼。杜燕綏的匕首刺進了他的胸,一巴掌將他推開,大步走了出來。 前院傳來唐軍破開大門的歡呼聲。 “馮忠,你走無路了,放了她,我饒你不死!”杜燕綏看到岑三娘,心里不由一慌。走投無路的兔子都會咬人。馮忠會放過她嗎? “有她陪葬也不錯?!瘪T忠不慌不忙的拉著岑三娘緩慢的朝馬廄退去。 杜燕綏步步緊跟。 石牢的門打開了,忠心的護衛顧不得馮忠,飛快的沖進了牢房。 “信得過我嗎?”丹華淡淡的說道。 杜燕綏噎了噎:“好像你上次用發簪準頭還行?!?/br> 丹華伸開手,指甲夾著兩枚梅花鏢:“萬一不準射中了夫人……” “那還是算了!”杜燕綏截口說道。 “萬一不準射中了夫人,不是要害,死不了的。師哥,我記得從前我去殺頭熊,扎了它的眼睛,它站起來時,你一箭射中了它的心窩?!钡とA不緊不慢的說道。 黑七把弓遞給了杜燕綏。 “我手抖。你來?!倍叛嘟棝]有接過去。 黑七怔了怔,低聲道:“我的手也抖?!?/br> 兩人看了荊楚一眼。 荊楚盯著馮忠和岑三娘:“我箭術不夠好?!?/br> 幾人躊躇時,一條黑影提了根棍子朝馮忠撲了過去:“你放開三娘子!” 馮忠閃開,順勢將岑三娘推了過去。許氏那一棍重重的敲在岑三娘右肩,聽到她悶哼一聲,身體癱軟,許氏嚇得咣當扔掉了棍子。 丹華揚起了手,兩枝鏢準準的插進了馮忠的后背。黑七順勢抬起弓,一箭穿過了馮忠的頭。 杜燕綏同時奔了過去,從地上撈起了岑三娘。扯了堵在她嘴里的布:“三娘!” 許氏連滾帶爬的跑過來,老淚縱橫:“三娘子,mama打錯了你呀!” 杜燕綏又是一愣:“你是奶娘?” 許氏哭著解開繩子,伸手去摸她的肩:“打在這里了……” 杜燕綏攔腰抱起岑三娘叫丹華:“石牢里有個女子,你帶許mama過去幫她換下衣裳。黑七,趕緊套馬車。荊楚你請大帥單獨過來。mama你隨我來?!?/br> 他隨便找了間廂房,放下岑三娘,掀了她肩頭的衣裳,手輕輕的一點點按過去。 “疼!”岑三娘疼的醒了,眼淚直往外涌。 “我瞧瞧打斷骨頭沒?!倍叛嘟棃猿职赐?,慢慢抬起她的胳膊。 “我討厭你!”岑三娘疼的大叫。 杜燕綏咧嘴笑道:“沒傷著骨頭?!?/br> 兩人默默的對視著。岑三娘突然說道:“祖母……給兒子洗三那天走了。她說她想等你回去?!?/br> 眼淚從杜燕綏眼里滴落,大滴大滴的砸下來。他喃喃說道:“三娘,我們不回長安了好不好?沒有爵位,我上山砍柴養活你們母子!” 岑三娘還沒說話,杜燕綏一把將她抱進了懷里,低聲說道:“我沒見著母親最后一面,也沒見到祖母最后一面?!?/br> 他沒有再說下去,緊緊把她摁在懷里,身體劇烈的顫抖著,伴隨著壓抑不住的哭聲。 岑三娘疼得額頭見汗,咬緊了牙撐著,意識慢慢模糊,疼得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