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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成細卷放進細竹筒里,惡狠狠的說道:“把這封信送到賀魯手上。你就不用回來了,尋路回京去?!?/br> “小人明白。三公子保重?!庇H兵將竹筒小心放進了靴子里,匆匆去了。 主帥換成了蘇定方的消息一個時辰后才傳到了后方的督糧錨重隊。 尉遲寶樹微微一怔,眉心結了個大疙瘩。 杜靜賢卻是大驚失色,急著找人探杜燕綏的消息去了。 與此同時,又有兩隊人趁著夜色悄悄離開了中軍大營,朝著長安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碎葉城不遠的石山山坳里,搭起了一座簡易的帳蓬。 不時有探子回來,低聲稟著情況。 杜燕綏默默的地圖上標注著,最終圈定了一處:“賀魯必藏兵于此處,待明日欽差進了碎葉城,便會兵分兩路,一路圍城切斷欽差與達度的聯絡,一路分兵襲擊達度的營地。賀魯必會親自帶兵打達度。咱們從這里插過去,就能和達度形成里外圍合之勢?!?/br> “將軍,如果賀魯圍城的兵馬回身救援,咱們就成夾沙rou了!”一名偏將說道。 杜燕綏淡淡說道:“若我所料不差,接了帥印,蘇帥派來的先鋒援軍最多比咱們遲上半日就能趕到。大軍最多遲上一日必到。只要咱們能扛住,賀魯這次就跑不掉了。就算他能逃脫,也必大傷元氣!” 偏將們倒吸口涼氣:“這是讓探營為鉺!用欽差為鉺!” “不是鉺,是魚鉤,釣住賀魯的魚鉤!”杜燕綏眼里寒芒一現,手重重的拍在碎葉城西的地圖上。一抹笑容從他臉上淺淺散開,“各位,此一戰險之又險,卻也能建的不世奇功。若有人不肯去,杜某不留。也不會行軍法?!?/br> 從軍打仗,求的就是建功立業,封妻萌子。仔細一想杜燕綏的計劃,眾將心里已有了定奪,齊聲說道:“末將愿隨將軍一戰!” 三千多人馬包蹄上嚼,在淺淡的月光上幽靈般馳騁在廣袤的戈壁灘上。 饅頭沒有跟去,一人一騎站在山丘上目送著隊伍遠去。他跪下磕了個頭,眼里淚光閃爍:“孫少爺,您保重。我一定會活著把消息帶回去?!?/br> 饅頭翻身上馬,往東走了。 碎葉城建在流向沙漠的碎葉河邊,東北是巍峨壯觀的美麗天山。兩邊雪山夾峙,溫泉眾多。東方是如鏡子一般清澈的伊塞湖。 曾經有一個著名的大唐和尚西去取經,沿著兩千多公里的天山古道,翻越著群山,走出險地之后,就到了碎葉城邊美麗的伊塞湖。用虔心踏出了這條千年古道。 之后無數的商人沿著這條路帶著駝群馬幫經過碎葉城去向西域各地。 每每到了碎葉城,翻山越嶺疲倦不堪的商隊都會選擇在碎葉城歇腳。久而久之,這里聚集成了繁華之地,成為絲綢之路的必經之處。 冊封達度的欽差大人也不例外,進了碎葉城歇一歇,再出發前往二百里外達度的營帳宣讀圣旨。 秋天的塞外陽光透著清光,中午的氣溫能讓所有人解了羊皮襖子,換上絲綢長衫。未時過后,再一件件添衣。到了晚上,恨不得把頭縮進襖子里圍著火盆不再動彈。 午時才過,欽差剛把一方絞好的熱面巾蓋在臉上用力的揉搓著,客棧外面轟的響起了驚慌失措的叫喊聲:“大軍圍城了!” 欽差是文官,駭得手里的面巾落了地。 “大人!賀魯調兵圍了城!”一名護衛沖進來高聲稟道。 賀魯是沖著自己來的!欽差兩股戰戰,想起自己的使命,用力站直了腰:“信傳出去沒有?接應的援軍幾時能到?” “稟大人。一路行程早已報于我軍知曉。不過……只是圍了城,卻沒有進攻。倒是件蹊蹺事?!?/br> “加強戒備!吾乃大唐欽差,替天子行事,料那賀魯也不敢亂來!”欽差想起自己的身份,底氣又壯了幾分。 沙漠邊緣的一處丘陵背風處,杜燕綏帶來的人馬睡得正熟。山頂上望風的探子隱隱看到一片塵煙從天邊飄起,貓腰下了山。 賀魯帶著兩萬人馬朝著達度的營地奔馳著,遠遠的看到雪山,哈哈大笑:“兒郎們,等殺了達度,提著他的人頭讓大唐的欽差冊封去!” 跑得酣暢淋漓的胡人們興奮的揚起了鞭子,在空中抽出一聲接一聲的響鞭。 馬蹄夾裹著塵土漫天飛揚,像風暴卷過大地。 沖進雪山夾峙的峽谷平地,只要出了峽谷,前方百里外的草原就是達度的營地。 雪山連綿起伏,有的峽谷寬達百丈,窄處只容十人并肩而過,地形像串起來的葫蘆一般。凡寬處,大隊人馬必放馬奔馳,窄處必先令三千先鋒探道。賀魯并不莽撞。 三千先鋒平安過了窄地。眼看著賀魯的主力像螞蟻似的從狹窄的葫蘆口洶涌涌出,杜燕綏輕喝了聲:“放!” 四周響起了悶雷聲,被推倒的山石轟隆隆的滾下,火油被一瓶瓶摔進了隊伍,一輪火箭過后,峽谷里燃起了濃烈的黑煙。雪亮的鐵制箭矢劃破空氣,嗖嗖不絕落下。 賀魯的隊伍尾巴像被蝎子狠狠的叮咬了一口,傾刻間混亂起來。 “后方有埋伏!”胡子叫嚷著。 火油里夾著狼糞,黑煙沖天而起。主力已經通過了葫蘆口,只要往前,就會順利到達一馬平川的達度營地。 賀魯嘿嘿笑著:“狼煙傳訊,襲我后路,想來個前后夾擊!傳令,領五千人先滅了后頭那群不知死活的狼崽子,再慢慢嚼了達度的骨頭!” 盡管占據了險要,盡管探營都是以一當五的好手,也敵不過嗷嗷叫著,不知死為何物的胡人。 達度領了兵來攻,這邊賀魯也占據著峽谷入口憑天險抵抗。 只有三千多人,等到山石推盡,箭矢用光,就只能全體上馬真刀真槍的拼了。 用盡了所有的辦法抵抗拖延著時間,看著風從溫暖變得寒冷,看著日頭一點點的沉下群山??罩幸焉鹨粡澋脑?。 耳邊那些丁丁當當的聲音,慘叫的聲音變得飄忽起來。 “上馬!”杜燕綏干澀的喝道。 一直沒有投入戰斗的國公府三百親衛利索的翻身上了馬。渾身浴血的探營士兵也上了馬。弓仍背在身后,箭囊里已空空如也。探營的兵將無一例外的都握著柄雪亮的長刀。再看跟在杜燕綏身邊的三百親衛,人人還刀入鞘,從負著的槍袋里抽出了一桿飄著血紅櫻簇的爛銀長槍。 “昔日的天策槍!”有人驚呼了起來。 荊楚挺直了胸,望向手持長槍的杜燕綏:“孫少爺,下令吧!” 漫山遍野的胡人怪叫著朝山上涌來。杜燕綏扭頭望向遠方,借著淡淡的月光看清了遠方揚起的塵煙。那黑暗中似閃動著紅色的旌旗,讓他瞬間感覺到心在抽搐,一種叫做幸福的感覺油然而生。 終于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