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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癱坐了好一陣子,忽然想起了以前白氏留給她的那塊絹帛。 是的,她已經沒有法子的,朝不保夕,若是秦公,若是周厲真的對她起了殺心,她能拿什么來抵抗? 她什么也沒有,沒有靠山,沒有依仗,她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一國的君主要殺她,她只能認命等死。 但她不甘心,她不能就這么死了,她一定要告訴魏姝,害得她們家破人亡的不止是公子昂,還有秦國,而她所效忠的,深愛的秦公是殺她滿門的劊子手的兒子。 她一定要把實情告訴給魏姝,她不能讓魏姝再被秦公蒙在鼓里。 魏孌的眼里忽然有了神,她從地上爬起來,回到內室。 她把門關嚴,把窗子關嚴,但她仍是害怕,就著昏暗的光亮,她顫抖的拿出一塊絹帛,取過筆。 她要像白氏一樣把這些都書寫下來,她一定要留下點什么給魏姝,哪怕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線索。 倘若她真的死了,魏姝也能替她,替魏家報這血仇。 魏孌沾了墨往絹帛上寫著,可是她的手實在是太抖了,她控制不住,越是著急,越是恐懼,字跡就越是模糊。 她非常清楚,這或許將會成為一封絕命書。 終于,她寫完了,將絹帛仔細的藏好,便重新躺回了床榻上,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窗子上樹影婆娑,她不敢看,遂閉上了眼。她的心跳的很快,接著她聽見了家仆的慘叫聲,非常的凄厲,對此她并不感到陌生,她能嗅到那死亡的氣味,這氣味觸動她身體里最敏感的神經。 她猛的從床榻上起來,將窗子推開,跳了出去,她沒辦法等死,她要跑,要逃,巷子里非常的黑,她恐懼的要死,就像是那年她在安邑城外拼命的逃跑一樣。 死亡,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卻偏偏要讓她一再的承受,她不想死,不想死,她品嘗過快樂,亦品嘗過悲傷,她還很年輕,她的人生有著美好的未來,她剛剛成了婚,她的夫君還在軍營里,她要等著他回家。 終于,她跑不動了,胸口就像是被撕裂,喉嚨又腥又疼,她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她看不清,四面都是漆黑,四面都是高墻,她尋覓著摸到了一個大木篋子,癱坐在地上靠著它大口喘息。 忽的,她聽見了沙沙的聲音,那是人的腳步聲。 她不敢再喘息,每一根汗毛都已豎起,這種瀕死的恐懼折磨的她近乎于要瘋。 忽的,沙沙的腳步聲又停止了。 在這一片黑暗里,她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她能感覺到,此刻他就站在她面前,他在冷冷的看著她,他的左臉上定還帶著一條丑陋的刀疤。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一頭待宰的羔羊,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她看見了一束寒光,緊接著長劍穿透她的胸口。 她的嘴唇微微翕動,卻發不出聲音,她并沒有感到有多么痛苦,她只感覺到自己的血在汩汩的往外涌,是腥的,是guntang的,是粘稠的,和她母親的血,和白氏的血并無什么不同,只是這血是她自己的。 周厲的聲音非常沙啞,他說:“對不起,我當時就該殺了你?!彼钦娴睦⒕?,他當時就該殺了她,這樣她就不必再次承受這種死亡的恐懼與痛苦,這是一個劍客,一個死士,最大的仁慈。 長劍抽了出來,鮮紅的血沿著劍刃匯成一串,滴到地上,滲透進泥土里。 美麗而鮮活的生命已不在,剩下的只是一具逐漸冰冷的皮囊。 她的身上還穿著那身喜服,大紅的,比她的血還要紅。 魏姝驚醒了,她的心跳的非常的厲害,身上冒出了一層的虛汗。 魏姝夢見自己穿著一身紅色的喜服,還夢見了一個男人,雖然她看不清他的樣貌,但她清楚的看到他將一把劍刺進了她的胸口。 那感覺實在太真實了,真實到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恐懼的不行。 此刻,她的頭發絲里都是汗水,她伸出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也是濕的。 天還是黑的,行軍帳子里點著兩盞小油燈,燕宛躺在帳子那邊呼呼的睡,魏姝偏頭看著熟睡的燕宛,過了一會兒,心才漸漸的安穩下來。 她又重新躺回了床榻上,但無論如何都再也睡不著了。 次日天亮,燕宛醒來,見魏姝臉色不好,說:“夫人這是怎么了,昨夜沒休息好?” 魏姝靠在馬車壁上休息,說:“昨夜做了個奇怪的夢?!?/br> 燕宛說:“夫人夢見了什么?” 魏姝閉上眼睛,說:“夢見我穿著一身紅色的喜服,夢見一個男人將劍刺進了我的胸口?!?/br> 燕宛說:“這可真不是個好夢?!庇终f:“不過夫人也別想了,現下馬上就出了楚國了,在往前就是秦國的地界了?!?/br> 魏姝睜開眼,說:“嬴潼呢?” 燕宛說:“在外面騎馬呢,說馬車里擁擠,怕人多夫人透不過氣?!?/br> 馬車搖晃的厲害,魏姝要起身,燕宛將她攔下,說:“夫人別亂動了,夫人身孕才一月有余,醫師說這時候胎氣不問,最該注意,姑娘若想見嬴潼姑娘,奴婢這就去叫?!?/br> 魏姝說:“好” 不一會兒,嬴潼進來了,嬴潼精神非常好,手里還拿著蜜柚,說:“身子可還好?” 魏姝說:“睡了一會兒,好些了”又說:“前面就是秦國了,你同我一起回秦國吧?!?/br> 嬴潼沒著急回答她,坐在馬車里,先低頭把蜜柚剝開,再說:“我將你送出楚國也就安心了,在郢都時,我見過趙靈一面……” 魏姝沒等她說完,立刻打斷道:“你見過先生!”雖然她不信趙靈回到了臨淄,但她聽嬴潼親口說見過他,還是感到非常驚訝。 嬴潼說:“見過?!?/br> 魏姝有些急了,說:“那你為何不告訴我!” 嬴潼為難地說:“他不準我告訴你,他說楚國境內,或許有人想要害你,叫我護送你到秦國,還讓我告訴你,回到秦國后多加小心田氏,吃食用度,都要格外的小心?!?/br> 魏姝心里又開始難受,他既然在楚國,在郢都,為何不見她,他寧可見嬴潼都不見她,這到底是為什么。 她想:難道他換了方式,不懲罰她了,改冷落她了? 她想不通,不過還好他沒為難她腹中的孩子。 魏姝說:“你同我回秦國吧,你離開秦國也有四年了,難道就不想回去看看嘛?” 嬴潼剝下一瓣柚給她,笑了笑說:“不回去了,我能看的出來,嬴渠將秦國治理的很好,我回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