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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緊,他已經幾日里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她就那么傻站著,看著他消瘦挺拔的背影,她想起伙房里發生的事,心里很是不安,覺得還是告訴他好,她開口叫他:“嬴渠哥哥” 嬴渠就站住了,轉過來看她。 魏姝說:“嬴渠哥哥,我想陪你走會兒?!?/br> 嬴渠看著她,眸子很平淡,不喜不悲的。 見他沒有拒絕她,魏姝便跑過去了,兩人一前一后地走著,長靴踩在積雪碎冰上,咯吱咯吱的響。 嬴渠見她臉色很不好,問:“生病了?” 魏姝臉有些緋紅,她是來了葵水,所以臉色不好,說:“沒有,就是肚子有些疼?!?/br> 嬴渠微微皺眉,猜到她是來月事了。 魏姝沒說話,兩只手絞在一起蹭,因為剛剛去摘葑菲,所以她的手上全是化了的冰水,水里還裹著泥,這泥嵌進了指甲縫里,看起來又臟又丑。 嬴渠拉過了她臟兮兮的手,她的手很涼,一點活人的溫度都沒有,他皺著眉,把她的手合到手心里捂著,囑咐說:“回去別碰雪水,讓衛甫去摘?!?/br> 魏姝臉熱的更嚴重了,聲音更低了,說:“好”想了想又說:“剛剛伙房里有人下毒?!?/br> 嬴渠面色很冷,說:“抓到了?” 魏姝說:“沒有…”她的樣子欲言又止。 嬴渠說:“想說什么?” 魏姝說:“我覺得那人不是敵軍?倒像是故意害你的?!彼齽倓偨兴彩菫榇?,她怕嬴渠會沒有防備。 嬴渠松開了她的手,說:“為何有此猜測?” 魏姝說:“如果是魏軍,不應該直接燒糧草嗎?都潛進伙房下毒了,燒糧草不是更容易嗎?”略做停頓,又說:“我猜會不會是她的人,故意害你的?!?/br> 她說的是很嚴肅可怕的事,樣子也格外的認真謹慎,但嬴渠卻笑了,他笑起來很好看,清俊溫潤又不乏少年氣,但魏姝不明白,這有什么可笑的,不應該很緊張的嗎?便問:“為什么笑?” 嬴渠說:“笑你能如此聰慧?!?/br> 魏姝很不滿的嘀咕:“本來也不傻的!” 嬴渠說:“你不必擔憂,那□□可解,中了也無礙?!?/br> 魏姝驚訝的問:“你知道是什么毒?” 嬴渠說:“鶡汁” 魏姝更是驚訝,嬴渠這樣子很平淡,像是早就知道會有人投毒害他和騎兵營一樣。 而且她覺得,他是故意的,故意縱容那人投毒,反倒是她打亂了他的計劃似的。 轉而她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大敵當前的,哪有人會這樣。 魏姝問:“這仗難打嗎?” 嬴渠說:“不難”他想告訴她,她的父親魏時就在不遠處的魏軍軍營里,他想如果她知道了,或許能真的高興那么一下,而不是強顏歡笑??伤仓?,短暫的驚喜后便是落寞。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這種落寞和焚心甚于思念之苦,所以他沒有說。 兩人就這么走了一會兒,魏姝突然想起來,伸手去接身側系的口糧帶,說:“這個你帶著吃吧,應該能挺個幾日的?!狈凑惨姴坏介L玹了。 她解著,卻被嬴渠制止了,他淡淡的說:“你留著,不必給我” 魏姝說:“我不餓,我可以跟衛甫吃挖出的葑菲根?!彼彩枪钆?,曾經也是如鹓雛般非甘泉不飲,非梧桐不食的,如今卻要去挖野菜根吃,凍的手指皸裂,餓的骨rou無腴,世態炎涼,看了讓人心生不忍。 嬴渠知道她的脾性,固執的很,便指著那口糧袋說:“非我不食,那主人命喪我手,斷不敢食?!?/br> 魏姝一怔,然后就笑了,一臉的泥,笑的傻兮兮的,說:“你也忌諱這個?!?/br> 嬴渠見她笑,便也笑了,說:“忌諱” 等魏姝笑夠了,嬴渠說:“我送你回營” 魏姝的心情變得很愉悅,眉開眼笑的點頭說:“好”又揚著小臉說:“嬴渠哥哥帶姝兒騎馬回去?!?/br> 嬴渠笑了笑說:“好” 石門,魏軍大營 石門這個地方倒不是什么兵家必爭之地,但卻是個河西要道,其地勢易守難攻,比不上函谷關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但足可拒敵于外。 石門同體是高壘的大石山,石土□□,聳立嶙峋,凜風刮過,嗚嗚作響,如啼如嘯。六萬魏軍便安營在此,連綿而去,火光通明,旌旗獵獵,谷rou飄香。 大帳里,公子昂一身鎧甲威風八面,系飄搖紅纓,拔劍在地圖上劃著,成竹在胸,他說:“旬月來交戰十余次,我軍不曾有敗,如此一來,不出一月便可退秦,你覺如何?” 他是在同魏時說話,但魏時卻絲毫沒聽進去。 魏時腦中全是臨出征前白氏的哀求,跪在他的腳邊,扯著他的衣角,脆弱又絕望,她的哭泣懇求對他來說無疑是種折磨。 他是重情義的人,情和義,如果可以割舍開該有多好。 他想,如果她是橫眉冷對,他或許可以冷下心腸,可她偏偏是在哀求他,姝兒,那也是他的女兒,是他的骨rou。 昨日他收到了秦軍將領嬴虔的傳訊,嬴虔的話再次的動搖了他,他清楚,如果秦軍敗了,嬴虔就會拿她女兒的血來祭旗,雖然嬴虔未明說,但是他很清楚這個秦國長公子是個什么樣的人,嬴虔不信他,更甚于秦公。 魏時很矛盾,此刻他看著公子昂,聽著他自信滿滿的話,看著他不痛不癢的臉,是啊,為質的又非是他的至親,這其中的痛苦公子昂他怎么會懂。 突然的魏時感到很厭惡,他想起公子昂和白氏的傳聞,他是個男人,心里終歸是在意,所以他很厭惡公子昂,然后他就又想起了魏王為了逼迫他耍的陰險的手段,可笑的手段。 這一切加之在一起,讓他很討厭公子昂,更討厭魏王。 血濃于水,況且他還是愛著白越的,不愛又怎么會娶聲名狼藉的她。 姝兒 是他與白越唯一的孩子,死了,以后也不會有了,他想起白氏通紅的眼睛。 …… “妾身沒有人能求,沒有了父親,門楣也不再顯赫,妾身沒人能依靠,所能期盼垂憐憫恤的只有夫君?!?/br> …… “妾身求求您,救救我們可憐的孩子” …… 她也是脆弱的,她指著他,依靠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給了他。 他突然的不怕魏王的責難,大不了一死,他應該承擔,而不是為了茍活讓女兒替自己死在秦國受難。 他突然覺得,人這一生也就不過如此,或是千夫所指,遺臭萬年,或是青史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