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說的話你是都忘記了嗎？”

    木木低頭：“那，那她喜歡你嗎？”

    宇文涼沒有說話，木木明白了。她輕輕吐出一口氣：“你問我是不是一直都叫木木，不是的，木木這個名字是利安給我取的。因為他買下我時，只付給了賣主一根木條。這就是我的價格?！?/br>
    宇文涼想要安慰她，卻被她的話打斷。

    “其實利安送來的人，本不是我?！彼龥]有理會宇文涼的神情，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他雖然為人暴虐，但待女奴并不如男奴嚴苛——除了對我，他看向我的眼神總是陰狠的。無論對錯，我都會受到他的鞭打?？擅看窝傺僖幌r，他又會讓人帶我下去，并宣醫官治傷。這樣過了一年，我發現自己再也忍受不下去，便決定要出逃。恰好那時，利安準備送給你一個漂亮的女奴?？上莻€女奴誤以為你嗜好殺人，不愿穿過密林，離開故鄉，于是我就代她而來?！?/br>
    宇文涼面沉如水。

    木木仍舊低著頭：“現在你知道了，我實在算不上什么好姑娘?！彼裏o意識地絞著手指，“我以前不說，一是因為你從來不問，二則是因為我的虛榮?？扇缃衲慵热徽f喜歡我……那么合該公平一些?！?/br>
    宇文涼握住了她的手。她生產之后，掌心便時常寒涼，方嬤嬤用了不少食補的方子，卻收效甚微。她又不如何都不愿去看大夫。

    他親了親她的指骨：“你原來叫什么？”

    木木長睫低垂，遮住了眼里的情緒：“很難聽的名字，不想告訴你?！?/br>
    宇文涼約莫猜出一些，沒有追問。

    “那你喜歡現在的名字嗎？”

    “不討厭?！?/br>
    “那你喜歡我嗎？”

    “……嗯?！?/br>
    宇文涼這才露出了笑，復又將她攬到懷里，低頭吻著她的發頂：“怎么逃出來都不換個名字，不擔心被他找到嗎？”他聽說逃跑的奴隸被抓住，會受到重罰。

    木木遲疑了一會兒，慢慢道：“他應該早就知道了?！彼挥幸蝗?，根本無法掩瞞真相，她只是抓住了時間，趁未被發現之前隨隊伍走過了密林。

    宇文涼摟住她腰的手一緊。木木知道他在想什么，小聲道：“他怕你?！碧ь^看著宇文涼，聲音稍稍放大了一些，“利安他怕你?！彼运麤]有來找她的麻煩。

    宇文涼撫著她的頭發，動作小心又溫柔，語氣卻輕淡，仿佛在壓抑什么：“他是應該怕我?！?/br>
    木木靜默不語。

    突然，依米的哭聲在內室響起。木木身體微抖一下，立時從宇文涼的懷抱里走了出來，小跑到紅木小床邊，將依米抱了起來。她一邊溫聲哄著，一邊解開了衣襟。

    宇文涼注視著木木的動作，慢慢將視線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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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殺人

    雁城位于邊境，沒有設立縣級府衙，而是建有城衛司。

    城衛司的主司由泰禧帝親自指派，姓孫名闕，字存實，為人剛正迂腐，與宇文涼之父頗有私交。副主司姜敢，原在御史臺任職，被宋衡彈劾收受賄賂，調離京城任縣官，前不久才通過家族關系，得以在雁城城衛司謀求一職。

    其余人員若干，大多皆與長平軍有所關聯，或是從前的老兵，或是曾受長平軍的恩惠。盡管如此，宇文涼卻不得隨意插手城中政務，長平軍與城衛司涇渭分明。

    一個絡腮胡的大漢突然拍了昏昏欲睡的小吏一掌。

    “這就是上次宇文將軍送來的人？”

    小吏一驚，睜開眼看著他，無意識道：“是呀，將軍親自叫人去接的，聽說是腦子有問題……唉不對，大兄弟你誰啊，俺咋沒見過你呢?！?/br>
    大漢嘿嘿一笑：“我是才招進來給人打板子的?！?/br>
    “你就是接替老周的那個呀，來來來，跟俺一起坐?！?/br>
    大漢沒有客氣，直接坐在了旁邊的空椅子上。

    “我這幾日沒活兒，只好瞎轉悠，沒成想轉到客廂這兒來了?！焙鷣y說了幾句，又回到先前的話頭上，“你剛說這人腦子有毛??？”

    “可不是嘛！嗐，起先我給他送飯，他直搖頭，往后退，不肯吃。俺擔心上頭怪罪，都快跪下來求他了?！?/br>
    大漢一奇：“他咋不吃呢？”

    “俺咋曉得，估計是嫌不好吃吧，反正俺重新換了一碗，他就吃了?！?/br>
    “原來都啥菜？”

    “蘆筍炒rou絲兒，白菜腌rou，紅燒豬蹄子?！?/br>
    “這不挺好的嘛！他干啥不吃。你之后換了啥？”

    “沒啥，就拌小青菜和魚香豆腐?！?/br>
    “有rou不吃，吃這？嘖，真傻?！?/br>
    “你是不知道，他看到rou有多害怕，不像他吃rou，倒像那rou要吃他?！蹦腥四７轮侨俗龀隽丝謶值纳裆?，“就像這樣?！?/br>
    大漢眸中閃過一抹異色：“那還真是奇怪。沒人來接他嗎？”

    “這都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人，鬼曉得他有沒有家人?！?/br>
    “他好像在嘀咕些什么？”

    “他整天都那樣，自己對著自己說話，誰也聽不懂。唉，不知道俺們得養他多久，這一天天的，也不是個事兒啊?！?/br>
    大漢哈哈笑道：“別著急，怎么著都是混日子，你這活計我瞧著還挺輕松的?！?/br>
    小吏也笑：“輕松是輕松——”朝四周打量了一眼，壓低聲音道，“可它也沒油水呀?！庇直г沽藥拙?，看著門口的滴漏，拍了拍大腿，“又到送飯的時間了，俺先去領飯了?！?/br>
    大漢爽快道：“成，你去吧，我先給你守著?！?/br>
    “不用這么麻煩，他不是啥犯人?！?/br>
    “總歸我閑著沒事，別處又沒坐的地方?！?/br>
    小吏知他想去看看那傻子，不再推阻，只囑咐道：“你別離他太近，俺聽說，這種人發起瘋來是要傷人的?！?/br>
    大漢拍拍胸脯，笑道：“你放心?！?/br>
    待看到小吏的身影消失，大漢突然將笑容卸下，面無表情地起身，推開了房門。

    司徒釗方下馬，便有小兵迎上前來：“將軍，宇文將軍有請?！?/br>
    照理他還有一日的休整時間，近日又無甚戰事……司徒釗按下疑惑，朝小兵點點頭。

    宇文的大帳在軍營的中間，若要去那里，需路過校場。司徒釗下意識朝那里望去，恰好看見一個白凈的兵丁，立在一群五大三粗面色黧黑的男人里，顯得格外惹眼。再看看那身板，尚可吧，不知能在長平軍里撐多久。

    迎面有巡邏的隊伍走來，看見他，并未停下，只稍稍放慢了速度。

    “見過司徒將軍！”

    司徒釗見他們面色紅潤，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