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個姨娘，所以事關妻妾時，她才會有那樣的反應——比如不告訴木木“妻”字如何念。

    宇文涼回身看向內室，神色恍惚。若連下人都這樣看待，那她呢，她是怎樣想的？模糊間，他忽然記起了她的反應。他喚她吾妻時，她只是笑，翠眸碧綠如春，卻看不到傷心，也看不到高興。

    司徒釗把玩著手里的玉笙，以指骨輕扣笙斗，仔細聆聽其中的些微變化。半晌，朝掌柜擺了擺頭：“換另一個來?！?/br>
    新的玉笙倒頗合他意，只除了樣式。

    “可否在笙斗上刻一朵含苞的茉莉？”

    掌柜笑道：“刻是能刻，只是您得再候上幾日?！?/br>
    司徒釗也笑：“一月內總能刻出來吧?！?/br>
    掌柜忙道：“三五日便可。到時草民派個伶俐的小廝，直接將玉笙送到貴府上，您看如何？”

    司徒釗正欲說好，卻被人橫插一言：“這不是我昨日定下的那支嗎？”

    掌柜覷了一眼司徒釗的神色，見他面上雖仍有笑，卻未達眼底。心中雖有忐忑，語氣尚算波瀾不驚。

    “成公子說笑了，您的那支還在周匠人那里，后日便能送到府上了?！?/br>
    成荃目光輕佻地走到兩人跟前，隨意伸了伸手，想徑直將玉笙從司徒釗的手里取過來。

    司徒釗笑了笑，稍稍往后一退，微微側身，把玉笙遞給了掌柜，又從袖中摸出一張銀票，淡淡道：“麻煩掌柜了?！?/br>
    說完看也不看成荃，轉身便走。只留掌柜在身后連連應是。

    成荃嘖了一聲，幽幽道：“看來這支真不是我的?！?/br>
    掌柜唯有賠笑：“您這是貴人多忘事?！?/br>
    成荃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折扇，唰地打開，一邊嘁笑，一邊打量著周遭的物什：“你這鶴琴齋，我也算是常來，可怎么總就遇上不順心的事？”

    司徒釗腳步微頓。

    掌柜朝身旁的小廝使了個眼色，自己繼續對成荃陪著小心：“您不如先坐著休息休息？最近店里恰有新進的雀舌，這就給您端上來?！?/br>
    成荃微搖著扇子，笑道：“你們倒是闊氣，竟然還有貢茶?！?/br>
    “誒，不過是小本生意罷了。成公子不嫌棄就好?！?/br>
    司徒釗聽著兩人一來二往的對話，嘴角一提，生出一絲諷笑。果真是昌邑的紈绔子弟。

    門口的小廝見他臉色不善，忙彎腰替他將門打開，卻正好有人進來，且還不止一人。

    先進來的是位女子，生得嬌小玲瓏，姿容姣好，舉手投足間帶著渾然天成的世家風范。司徒釗不與她爭道，將目光下意識移開，恰好望見了后一位。

    神色稍稍和緩了些：“宋大人?！?/br>
    宋衡朝他微微頷首：“司徒將軍?！?/br>
    先來的女子本向前走了幾步，聽得司徒釗的名號，忽然停住，回身看他，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語氣卻很矜持：“不知您可是長平軍中的那位司徒將軍？”

    司徒釗心中一訝，余光掃見成荃正皺著眉向他們走來。聯想姓氏，司徒釗隱隱猜到了眼前女子的身份，待她更客氣了幾分。

    “正是?！?/br>
    成荃似是不滿女子與司徒釗說話，聲音刻板生硬，全然沒有方才與掌柜周旋時的油腔：“你與他有什么可說的?！?/br>
    女子蹙眉，隨即朝司徒釗歉然一笑：“讓司徒將軍見笑了?！?/br>
    “無妨?！?/br>
    宋衡不愿與他們一道，漠然從他們身邊走過。掌柜一見著他，立刻小跑著上前迎接：“公子?！?/br>
    察覺到有人在看他，宋衡輕輕抬了抬眼，然后平靜地與成荃對視。不過一瞬，后者便受不了他平靜之中的逼視，慌亂地將眼神挪開。

    掌柜注意著兩人之間的動靜，小聲道：“您的琵琶已經做好了，奴才這就帶您去看?！?/br>
    宋衡這才收回目光，淡淡點了點頭。

    司徒釗仿佛不知成荃的魯莽，嘴角噙笑：“想必二位是成國公府的家眷吧?！?/br>
    成薇見他一句話便將成荃劃入了婦人的范圍，眸光微閃，沒有直對他的鋒芒：“小女成薇，與舍弟荃，有幸見過將軍?！?/br>
    成荃從宋衡的眼神里走了出來，成薇知他又要胡說，笑道：“這位司徒將軍乃宇文將軍的好友，明德，你以后莫要再唐突了人家?！?/br>
    成荃聽到宇文涼的名字，神色依舊不佳，脾氣卻收斂了許多。成薇滿意地揚了揚唇角。

    司徒釗心中頓生此地不可久留之感。成薇畢竟是宇文的未婚妻，他又在這樣的場合與她相遇。

    成薇卻看出了他的告辭之意，搶先道：“不知將軍來此，是要采買何種樂器呢？”

    司徒釗眉心一跳。雖然熙國對未婚女子的束縛并不多，但他與成國公府一向不熟，如此寒暄，極易涉及私事，不免顯得有些失禮。

    司徒釗神色微冷：“玉笙?！?/br>
    成薇恍若不知他的疏離，和善一笑：“玉笙嗎？竟和舍弟所求相同?！?/br>
    司徒釗想起什么，不動聲色地瞥了瞥成荃：“聽掌柜之言，成公子的玉笙要后日才能做好?！?/br>
    一直不曾開口的成荃冷哼一聲：“難道不許人提前來看看嗎?！?/br>
    司徒釗望著他：“看樣子，成公子的玉笙是要送人的?！鳖D了頓，眼中浮出一抹笑，“不知是哪家姑娘得了成公子的青睞？”

    成薇覺出他笑里的蹊蹺，卻不知為何，只當是成荃的言語有冒犯之處。神色間頗有惱意，但礙于司徒釗在場，不得深說。只有姑且敷衍一番：“舍弟不過一時興起，想要買一支玉笙試試，孩童心性罷了?！?/br>
    成荃不滿被人冠以孩童二字，哪怕是jiejie，脫口道：“我哪里就是一時興起了，這玉笙可是要送給紫笙姑娘的！之前送的那支，不知道被哪個混賬東西偷了，如今自然得再補上一支?！?/br>
    司徒釗聞言不由低聲一笑，成荃更為光火，若不是成薇在旁以目光示警，他怕是已口出狂言。

    忍了忍：“你笑什么?！?/br>
    司徒釗抬頭，收了笑，濃眉處顯出絲絲的戾氣：“我只是想，成公子可要好生保管這支玉笙，說不準，明日就又不在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拉女配出來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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