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弢君愿意,他只有一個meimei,只剩一個親人。人生一世,了無依靠,不就是要憑著絲絲縷縷的血緣來相互幫襯嗎?梨悴生辰這一日引來眾多富賈貴胄,官家士族,凌霄樓里一向熱鬧,今晚的熱鬧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樓里皆是客,你不小心撞到一個人也許他就是朝廷大官可以輕易判你死刑,也許他就是國家首富,可以輕易壓你。所以凌霄樓里的人們都小心翼翼,婢仆小廝們耳聽六路、眼觀八方地走路,生怕沖撞了哪位貴人。凌霄樓里有一個三尺多高的平臺,這一日被細細掃了上面的積雪,圍了淺紅色的紗幔,簡簡單單的樣子,可周圍樓上樓下的來客都不時看一眼這個簡單的石臺。再過一會兒,梨悴姑娘會來這里獻舞,然后,拍賣。梨悴在凌霄樓多年,從未跳過舞,只是奏琴。在一個以身侍人的地方,她奏了二三年的琴不由提足了胃口,引足了新奇。女人有虛榮心,男人也有。若是得了這三年第一夜,不知有多風流,也可彰顯家族財力。所以來這里的人要么帶足了籌碼,要么抱著看戲的心態,看看這凌霄樓第一女子能賣什么價錢。一個女子,再怎么貞烈,在凌霄樓這個地方也無濟于事。齊瓊此時正坐于凌霄樓二樓的一個雅間,他身前坐著的是一身白衣的弢君。弢君看著那個臺兀自發呆。齊瓊并沒有與羅巍平一起,羅巍平先來,現在在齊瓊所在雅間的對面。臺子周圍都是大大小小的雅間,面向平臺,有一輕紗作為門簾,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人。每個雅間外都有一個小廝守著。齊瓊雅間外的小廝低聲道:“公子,還有一刻?!?/br>他說的是離梨悴上臺還有一刻。齊瓊嗯了一身,樓里傳來的絲竹聲和戲笑聲慢慢減小,直到平靜。每個雅間外的小廝都這樣說過一遍,每個雅間里的人都安靜下來。弢君走了出去,梨悴一舞,他作為兄長,自該送琴一曲。很快,弢君的琴聲就響了起來,絲絲悅耳,意境深遠,不似這俗地該有的聲音。齊瓊記得的,這是。此時梨悴一身紅衣上臺,紅色面紗輕挽,長發大半披著,只在頭頂挽一髻,除了一枝紅梅,什么飾物也沒有。她覺得不時探頭探腦的人群甚是可笑,所以露出的眼里就泛著點點笑意。今日,最可笑的還是她啊。她揚起水袖,身姿曼妙。別人及笄是帶著親人的祝福,而她及笄,是帶著旁人的污穢想法。臺上的她旋轉,似是一朵紅梅飛舞。臺子周圍還有未掃盡的雪,臺子下方鋪了一個軟席,弢君一身白衣似與白雪融為一體。若不是那把琴,沒有人會注意到他。這把琴,也有名字,叫弢兮,是他師父風箐辰所起。弢,他知道,是他??少?,他不明白。梨悴的琴叫梨兮,梨,是梨悴。原本他以為兮只是一個助詞,后來他無意間聽到他師父深夜庭院獨語:“兮兒,你在天有靈你可滿意?”是情人吧。他想。琴聲畢,舞亦畢。周圍響起掌聲,梨悴彎腰鞠躬,兩個人走上臺來,一個是凌霄樓的鴇娘,一個是小廝。兩人上臺,鴇娘給衣著單薄的梨悴披了狐裘,示意那個小廝開始。臺上的小廝開口道:“大家都知道梨悴姑娘風華絕代,琴貌雙絕。今日這舞可是梨悴姑娘練了整整四個月才有如此情景,這四月來姑娘吃了不少苦頭……”周圍的人漸漸不耐,催促他別廢話。他看了看鴇娘,鴇娘點點頭,他便道:“那此刻便開始吧,請大家開始加價?!?/br>“一金?!?/br>大家哄笑起來,梨悴忍不住顫抖,鴇娘握住她的手,輕聲道:“那么多人看著呢?!?/br>梨悴的眼里有淚水流出,不過沒有人看到,因為一流出便被面紗吸收了:“我怕?!?/br>鴇娘輕聲道:“別怕,樓里哪一個女子不經歷這一刻?過了……便好了?!?/br>鴇娘的聲音在加價聲中傳到梨悴耳里:“皆是為人做事,身不由己?!?/br>作者有話要說:皆是為人做事,身不由己第21章第二十一章價格已經到了五百金,還在各個守在雅間外的小廝口中上升。南來北往,聲調高昂,這情景,凌霄樓自建立以來聞所未聞。某時到了七百金,羅巍平雅間外的小廝叫道:“八百金?!?/br>一時無人加價,臺上的小廝大聲道:“八百金?!?/br>齊瓊輕聲道:“九百?!?/br>齊瓊雅間外的小廝從來沒喊過一句,此時忙扯著嗓子道:“九百金?!蹦巧袂榫腿鐡P眉吐氣一般。“九百五十金?!?/br>“一千金?!?/br>此時只有他與羅巍平叫價,其他人要么加不起,要么衡量利弊,不愿加了。一千金一夜?笑話,一千金足以購買幾個美人的一輩子。“一千零五十金?!?/br>“一千二百金?!?/br>羅巍平捂著心口,顫聲道:“一千二百五十金?!?/br>他簾外的小廝大叫道:“一千二百五十金?!?/br>齊瓊簾外的小廝又高叫道:“一千五百金?!?/br>羅巍平低聲問他的隨從:“我們帶了多少?”隨從低低道:“一千六百金?!?/br>羅巍平:“一千六百金?!?/br>齊瓊知道羅巍平的財力,卻想不到他肯全部花在梨悴身上,悠悠嘆了一口氣:“一千六百零一金?!?/br>簾外小廝一頓,隨即高喊道:“一千六百零一金?!?/br>加了一金?眾人哈哈大笑,可誰也不肯再加一金。一千六百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的預算。羅巍平氣極,把手里的白瓷杯摔在地上,哐一聲。石臺上的小廝高聲道:“一千六百零一金?!?/br>再喊了兩次,沒人出聲,這便是定下了。鴇娘領著梨悴款款退下,四面的樓閣里絲竹聲又響起,鶯聲燕語起起伏伏。人們的談資從今晚的梨悴高價到御史大夫之子的氣極離開,神態悠閑,一如之前。剛剛的事似是發生了也似是沒發生。也是,在這個地方,事情接踵而來,哪一件事能留得長久?哪一個人能長久地成為人們口中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