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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散,他發現這小師侄一旦有求于他時,態度就格外的好,比如以往他要是破了一件衣服,一定將臉色冷下來,甩好久的臉色給自己看。但現在為了那頓飯,就乖巧地捏著刀,睜著眼睛仔仔細細地看衣上的破洞。出身名門的牡丹刀,怎么小性子成這個樣。蕭沉衍半點不知道這是燕子郗為數不多正常的幾件衣服,拜不鳳真君所賜,燕子郗這些日子都被拘在屋子里不能出來,私服全是什么軟綿綿的粉色翠色,這缺一塊兒那缺一點兒,還輔以香粉胭脂。不鳳真君此舉,誓要全面摧垮他作為刀修的意志,將他培養成軟骨頭的爐鼎。而牡丹刀的家族,也早就出賣了他,燕子郗當真窮得叮當響,一件衣服他能心疼半天。他寧愿自己骨頭上被砍一刀,也不愿意衣服破了……蕭沉衍雖覺得他這個樣子挺乖,還是糾正道:“師侄,一件衣服而已,你何必……看重成這樣?!?/br>見燕子郗不說話,他自如接下去道:“你要是真看重,師叔可以帶你去買新的,算是遲來的給師侄的見面禮?!?/br>以小師侄的性格來說,自己送他東西,他一定會很高興吧,蕭沉衍不想承認自己在逗悶悶不樂的小師侄開心,他平時為人冷淡,哪有上趕著問別人話,送別人禮的。他絕對只是照顧一下同門師侄而已。燕子郗的確十分高興,他一點兒也不想穿破衣服:“師侄多謝師叔!”聲音清脆,眼神又軟,一點兒也看不出這是個兇殘的刀修。蕭沉衍假裝無動于衷地頜首,走入一間珍寶閣中,他說的送衣服自然不是普通衣服。蕭沉衍是真真正正的出身名門,身家極為豐厚,無論是水火不浸的法衣,還是刻畫陣法、不侵寒暑的衣服,都擺在燕子郗面前任他挑選。蕭沉衍則屏退侍從,一臉高冷地講解著這些陣法作用,末了,等燕子郗挑好向他投來謝意的眼神,他還淡淡道:“這些陣法并不精妙,等我修為恢復,完全可以替你刻畫新陣?!?/br>小師侄穿上這些衣服真好看……不愧是他的師侄。蕭沉衍心里有些暈,直到坐到酒樓都沒能緩過來。他對這些吃食并沒什么研究,眼睜睜看著燕子郗點了些東西,侍者的眼神越來越怪異:“我們還有配套的黃酒,也有奇效,二位仙君要用些嗎?”嘖嘖嘖,世風日下,師叔侄的關系居然如此穢~亂。燕子郗臉皮有些燒,毫不猶豫:“要?!?/br>蕭沉衍不明所以,覺得這個小師侄有時候霸道兇殘,有時候又羞澀得不行,不就是喝杯酒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但是……但是這個羞澀的樣子還挺乖……他看著燕子郗慢條斯理地用飯,吃魚也詭異地從尾巴吃起,身上沒一點兒平日的悍氣,無害極了。就連沾著血味的長刀都被解下扔到一旁。一個不喜歡血的出色刀修嗎?挺乖的。蕭沉衍極少喝酒,眼下也不自禁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飲下數杯。燕子郗本想要阻止他,但一想師叔失了元陽,補補也沒什么。更令他在意的,是遠處傳來的一陣清涼氣息,比清心珠要強得多。燕子郗本來無害的眼神倏忽一變,他現在還沒喝酒,站起身朝窗走去:“佛修?”底下是一行步履緩慢堅定的佛修,清風拂過,他們的衣袍都沒有寸動,真正的心如止水。燕子郗眼神往最前的佛修望去。這個人胡須全白,眾人衣袍不動時,只他的衣擺在動,然而這樣的動,也是隨著風勢,以不動來看他,他的衣袍是動的,以風來看他,他是真正的靜止。這是個高僧大德,燕子郗眼底凝重一閃而逝,又恢復平時的笑意:“師叔,你認識底下那個佛修嗎?”蕭沉衍酒量很好,穩步走過來:“凈燈大師,幾年不見,他的禪意果真更像大拙?!?/br>燕子郗道:“他和師叔你的修為,誰比較高?”蕭沉衍沒正面回答:“凈燈大師從不同人動手?!彼Z氣忽然罕見地嚴厲:“師侄平日再胡作非為,也都算了。你莫要想去招惹這行佛修,天下修士手段遠比你想得高得多?!敝挥惺挸裂懿攀堑沽税溯呑友?,被招來妖龍重傷,后面又失了全身靈力。燕子郗挑眉:“一群佛修,師侄有什么好去招惹的?!彼袷呛敛辉谝?,回去倒了杯黃酒喝下去,然后紅著臉去開房休息。蕭沉衍也沒懷疑他,誰會沒事兒跟佛修過不下去呢?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天底下真有燕子郗這樣的瘋子!他們在原地休整了兩晚,蕭沉衍有夜夜打坐的習慣,今晚房門卻‘吱呀’一聲打開,燕子郗蒼白著臉進來,一身的血污,手上被血染得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師叔……”蕭沉衍買來送他的衣服被一掌震破,整個人看著像從血里撈出來的。蕭沉衍嚇得魂飛天外,繼而就涌上怒氣:“誰傷的你?”燕子郗咽了口血下去,誠實道:“佛修……師侄拿了凈燈大師的東西?!币荒槇远ǎ骸皫熓?,我們快走,一會他們追來了?!?/br>“你!”蕭沉衍這下是真怒了,他沒想到燕子郗會如此:“荒唐!你平日缺什么告訴我就是,為何要去偷人東西,還偷到凈燈大師頭上。你如何逃得過?!?/br>燕子郗不說話,清心珠效果越來越弱,而佛骨舍利幾乎能完全壓制他的功法弊端。他滿臉的血,樣子又倔又慘烈,蕭沉衍終究不忍:“你就待在此地,將東西給我,我同凈燈大師有些交情,只要將原物歸還,他絕不會追究你?!?/br>燕子郗咬牙:“若還回去了,師侄這身傷就白受了?!彼劾锶前瞪?,一片幽暗的冰冷,佛骨舍利無論如何他都要得,絕不會還回去。“冥頑不靈!”蕭沉衍氣急。燕子郗則一下擦干凈臉上的血,冷靜道:“師叔要不要同我走,我現在護不住師叔,師叔身無靈力,可在此地等著凈燈大師前來,他們定會助你?!?/br>他從乾坤袋內摸出僅剩的幾張符篆,塞到蕭沉衍懷里:“師叔,就此別過?!闭f完就要立刻離去,刀上染血滴下來,卻全是自己的。自身難保,誰還要你護住我!蕭沉衍心里升起怒火和……詭異的情緒,這把刀保護過他無數次,他的刀鋒向著誰都沒向著自己。蕭沉衍冷冷道:“沒有我,你一個人如何逃?!彼鹕?,一貫的氣質如高嶺之花,將符篆全還給燕子郗。燕子郗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張揚地笑了起來:“那就委屈師叔了?!?/br>他并不拖沓,走到冷水前,就著冷冰冰的水洗清臉上手上血污,然后毫不避嫌地當著蕭沉衍的面,脫下身上外袍,露出里面純黑的里衣,勾勒出細腰長腿,身材完美,遠遠看著神秘又危險。可不是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