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歡 第31節
敵軍首領帶著金質的饕餮面具,在烏云密布的陰天熠熠生輝。 她?想撥開阻擋視線的云霧看清楚,卻一直有股阻力把她?往后拉。 裴慕辭把外?衫拉到?她?肩上?裹好,貼了貼她?的額頭。 他的手很涼,清嫵下意識把臉蛋放在他的掌心里,蹭了蹭。 臉頰上?被枝丫刮出的傷口傳來細微的痛感,她?癟起嘴角,毫無意識的換了另一邊臉去貼。 手掌被她?一點點捂熱,他正?要撤手的時候,手腕被一把抓住。 像是纏上?了圈細細的夕顏藤枝,尖刺扎破皮膚,傳來令人麻痹的痛意。 清嫵似乎并不知足,拉著他的手翻了個面,拽著往下。 他的指節滑過宛若新荔的皮膚,細滑的觸感像是精工雕刻的羊脂玉,他撇開眼,努力忽視她?的動作。 清嫵沒?什么意識,只覺得這股冷意讓她?很舒服,便拖著他的手放在頸窩里,像金絲猴一樣纏住他的小臂。 裴慕辭眼眸一縮,在狹小的縫隙間蜷起手指,盡量減少與她?皮膚的接觸面積,以?免冒犯到?她?。 他感受著她?的心跳,始終覺得不妥,提起力氣要抽回手。 清嫵如同被燒成了一灘水,渾身?都軟綿綿的,順著他的勁一翻,整個人就壓在他身?上?,抱住他的腰。 裴慕辭神色一慌,連忙把雙手背到?身?后。 清嫵喉嚨疼的連吞咽的動作都做不了,巴不得面前望著的是一泊湖水,可以?供她?跳進冷水里降溫。 “殿下殿下?!迸崮睫o急促的喚她?兩聲?,無奈抓住她?兩只亂刨的手,免得她?在不知不覺中直接扒開他的衣服。 畢竟這種事她?輕車熟路。 “好熱?!鼻鍕赤止镜?。 她?完全聽不見裴慕辭在叫她?,自顧自的扯開他的衣領,就要拿臉去貼。 裴慕辭裴心頭倏然被燙了一下,抓住她?的手一松。 “嗯?!鼻鍕辰K于得逞,靠在他胸膛上?,舒服地呻嘆。 裴慕辭繃緊了下頜線,宛若在忍受什么折磨心智的酷刑,他扣住身?邊的凸巖,骨節因過于用力而?泛白,唇瓣不自覺的微顫,終是涌起力氣想把清嫵從他身?上?扒下來。 清嫵抱著他的腰不肯松開,不知道在想什么,眼角眉梢都掛著因難受而?泛起的焦躁。 “別走?!彼?似乎察覺到?他要離開,聲?調中都含著委屈,乘機換了個地方貼。 “不走?!迸崮睫o拍拍她?的背,另一只手抓住機會把清嫵提了起來。 她?坐在他的臂彎里,明明燒的沒?了意識,還“哼哼”了兩聲?表示不滿。 原本蓋在她?身?上?的薄衫滑落在地,裴慕辭踩住一角,稍微用力就把袖子?撕了下來。 雨珠順著洞口的枝丫成串滴落,帶來濕潤微涼的清風。 裴慕辭筆直的站在雨簾下,身?影修長挺拔,面色寧淡的等著雨水把扯下來的袖子?沾濕。 清嫵感覺到?額頭傳來一股清涼,便不再像剛剛那?樣黏著裴慕辭。 他把人輕輕放在石墩邊,用兩截袖子?不停輪換著給她?換額帕。 到?后來,他的五指被冰涼的雨水浸的指節發紅,他將新擰好的濕帕搭在她?額上?,手背試探的觸摸她?的頸側,低下頭,輕輕的笑?了幾聲?。 —— 翌日,絲絲金線從云層中溢出,重巒縫隙中吐出朱紅色的輕紗。 外?面搜尋的人腳步匆匆,不斷踩過枯木朽枝。 許是人多?,又或是武藝高強,他們毫不避諱的大聲?呼喊,渴望得到?山林深處傳來的一點點回應。 盡管他們聲?聲?叫著公主,裴慕辭也沒?有放松警惕。 清嫵的燒還沒?有完全退,只是靠著涼帕降溫才勉強沒?有加重。 直到?熟悉的女聲?傳入耳中,裴慕辭重新將她?摟起,走了出去。 剛一入懷,清嫵便縮在他的肩窩里,雙手緊緊圈住他的脖子?,整個人都掩在他寬闊的身?影里。 搜尋的人一直留意著四周的動靜,裴慕辭還沒?出聲?,一群人便前撲后涌地往他這個方向來。 “什么人!”他們中大部分人是皇宮中的御林軍,并沒?有長時間駐留在公主府,所以?并不認識裴慕辭。 他們只記得出發前,皇帝給下的命令是直接清空山林里的所有人,以?免公主在外?遇襲的事情暴露。 裴慕辭左手隨意的提著劍,風輕云淡的把臂彎里的女孩往上?聳了聳,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別動手!”含月追上?前,撥開第一排禁軍的長矛,擋在二人身?前。 “這是裴郎君,公主的人?!?/br> 公主的人。 裴慕辭一個字一個字念了一遍,含在舌尖細細品酌。 含月在外?面一向話少,說完便轉過身?,要帶他從來的小路上?快速返回。 裴慕辭愣在原地,幾息之后,他抿起唇,一言不發地跟在含月后面往深林外?走。 —— 蓮蓉漆窗半開半掩,徐風吹起如意花樣的簾篩,慢悠悠的蕩到?床邊,吹起軟塌邊嵌滿流蘇的香包。 裴慕辭察覺到?指下脈搏的跳動,用手遮住她?的眼。 “醒了?” 幾簇纖長的睫毛刮蹭掌心,他微微隙開指縫,透進些光讓她?慢慢適應。 兩人一坐一臥,陽光被層層云海過濾,斑駁的金線輕輕曳在他們身?上?,一縷縷鏤空的光暈透在他月白色的素袍上?,像是給孤清的雪衣繡上?了一圈瑰麗的金邊。 清嫵捂在狐絨毛邊的被套里,襯的膚色更加清透憐人,像是晶瑩無暇的白玉,精致出塵中帶著易碎的脆弱。 她?喉嚨有些輕微的泛腫,如同細針不停往嗓子?眼里扎。 裴慕辭拉了下床頭的小鈴鐺,凝春帶著隊列整齊的一排人進來伺候。 清嫵出了一身?汗,脫水之后沒?什么勁,動作懶洋洋的。 “公主,杜醫師前日進宮去了,回來之后就一直呆在花園里沒?出來?!蹦罕荛_身?后外?圍侍女的視線,伏在她?耳邊說。 “他在花園做什么?”清嫵用清水擦掉汗漬,接著漱口。 小侍女從后面端走青釉漱盂,目不斜視的帶上?院門。 “花園周圍有專門的影衛守著,杜醫師拿著公主的令牌,不許任何?人去看?!?/br> “知道了,等會我問?問??!?/br> 凝春往清嫵身?后塞了個靠墊,把她?扶起來坐著。 裴慕辭見她?身?邊有人伺候了,就想回清松園收拾一下自己。 畢竟他只換了身?干凈點的衣服,就一直守在碧竹園里。 剛提步,清嫵叫住他。 她?腦袋暈乎乎的,甩干手上?的水漬,把手里的濕帕遞給他,“避諱什么?” 裴慕辭接過后隨意的擰了幾下,擠出連串的水珠,又遞了回去。 清嫵:…… 他以?為她?讓她?幫忙擰帕子?的? “給你擦?!彼?剜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傷口找人瞧過沒?有?” 裴慕辭接過帕子?擦了臉,低頭打量自身?,毫不在意的樣子?。 “沒?呢?!蹦簬退卮?,“公主病中一直拉著裴郎君,郎君便在這守了公主一日?!?/br> 凝春原本因為裴慕辭前幾次出逃惹事,有些不待見他。 可看著公主十分依賴他的模樣,她?又忍不住幫他說些好話。 要知道公主從前害了大病小病,都是悄悄忍著不告訴其他人,還要強撐著病體去皇后宮里練習騎射。 這好像是公主第一次,要人在病中陪著她?。 凝春守在床邊的時候也是感慨良多?,可她?又猜不透公主的心思,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而?裴公子?對公主的態度也有了轉變,昨日回來的時候公主含含糊糊的拉住他衣角,他還就真的坐在腳踏邊,一直等公主醒來。 期間除了換衣服,哪也沒?去過。 凝春接過裴慕辭用過的臉帕,問?清嫵還有沒?有吩咐。 “把令虞叫來?!?/br> 清嫵拉著裴慕辭坐在床邊,等屋內伺候的人都被凝春帶走,她?才動手剝裴慕辭的衣服。 裴慕辭拉緊領口,眼神忽明忽暗的盯著她?。 “我看看傷?!鼻鍕痴f的義正?言辭。 她?親眼見到?他在粥棚里傷得多?重,之后又護著她?滾下斜坡,這些傷口沒?得到?及時處理,也許會灌膿留疤。 一想到?芝蘭玉樹的人身?上?遍布傷痕,她?心中泛起說不出的惋惜。 裴慕辭抿起嘴,拉開衣袖。 勻稱的手臂上?沒?有多?余外?傷,盡是些大大小小的青紫,想必是山崖摔落時劃傷的。 清嫵不滿意,跪坐在他兩腿之間,眼睛從上?往下直勾勾的盯著他的衣領。 裴慕辭:…… 殿下總是這樣,仿佛不知道他也是個各處都正?常的男人。 “你背上?的那?些傷難不成還能自己涂藥?最后還不是要我幫你?明明是有求于本宮的事,怎么像是占你便宜似的,男子?漢家家的,做點事磨磨……” 清嫵話沒?說完,因為裴慕辭解開里層的束帶,兩層薄衫瞬間滑到?腰上?。 窄腰寬背,她?不自覺地跪直身?子?。 裴慕辭雙手撐在床上?,衣衫層層疊疊堆在他的手腕上?,像是一層無形的鏈拷,而?他自甘的被束縛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