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胖子。你什么時候從城中村里搬出來??？”

我嘆了口氣：“再說吧。我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br>
“怎么了？以你現在的收入支付單元房的費用應該不成問題?！?/br>
“我弟弟打電話來說，他想買輛車?，F在他和他媳婦在菜市場租了一個攤位，買輛車好上菜用?！?/br>
“又是你弟媳婦的主意吧！我猜準是。我就討厭她。整天自己的心眼多的是，卻啥都推到你弟弟身上去?！?/br>
“她也是想和我弟把日子過好。誰讓我就這么一個弟弟呢?！?/br>
“這幾年你幫的還不夠啊，要錢就給，要錢就給，也從來不問。要是像這樣的弟弟再多幾個，我看你早就累死了?！?/br>
“也不能怪他們。我上大學花了家里很多錢，我弟連大學都沒上，找個工作也不容易?，F在自己賣菜也是辛苦活。我能幫他就幫點?！?/br>
“你弟上不了大學是他考不上。讀書不好好讀，把人家女娃肚子搞大了，還想咋嘛。你家里供你讀大學也沒花他的錢?！?/br>
“不說他了。反正他也不容易。我得幫他?！?/br>
“你就幫吧。累死你?！?/br>
戚飛像生氣了似的，躺下側過身面朝水水，不再和我說話。

說實話，我自己也不太清楚，這么多年來一味的去貼補我弟弟，是幫他還是害他。

☆、9弟媳

趁周末的時候，我回了一趟老家。當時家里人都在菜市場幫忙。一個小攤位，面積不大，檔口位置不錯，總有人會在攤前尋問或是挑挑撿撿的買些。母親坐在板凳上哄著剛四歲的小孫女明月。父親和我弟弟蹲在地上整理進回來的蔬菜。弟媳一手掐腰，另一手把攤上漂亮的蔬菜擺在最顯眼的地方，嘴里還一邊吆喝賣菜。

我站在攤位前，弟媳第一眼以為我是顧客，剛笑臉相迎想問買些啥，馬上又把笑臉撂下，腿在下邊踢了我弟一腳，大聲說：“大哥回來了啊?！蔽业芟仁羌鳖^白臉要問他媳婦踢他干啥，剛一抬頭也看見了，趕緊站起來問：“哥，你咋回來咧？”

爸媽這時候才注意到我，笑著湊過來?！拔曳偶贈]啥事，回來看看?！蔽艺f。這時弟媳見幾個人都圍在她身邊，有點不耐煩，用手肘頂了一下我弟。我弟馬上跟我說：“哥，你吃咧么？你要是么吃，我帶你去吃點去?！钡芟币宦?，又頂了一下我弟。

這下我弟有點急了，大聲問：“你老頂我干啥？我跟我哥說話呢?！?/br>
“你就讓大哥在外邊站著啊，不給大哥找個凳到里邊坐。那是買菜的站的地方?！钡芟钡脑挶砻媸钦f我弟想的不周到，沒給我打個坐，實際上是嫌我站在她攤前擋了她的生意。

“對對對，你看我光顧高興了，都忘了?！钡艿苊φ泻粑业綌偽焕镞厑碜?。母親抱著明月把長條板凳她坐了許久的一截讓給我坐：“坐這，還熱乎著呢?！?/br>
我心頭一陣溫暖，雖然母親不太愛講話，但她總是那么細致的疼我。父親蹲在我對面挑菜，皺著眉頭一言不發。我知道他在愁什么，我的婚事。每次回來他總要催上幾次，每次走的時候總要叮囑有合適的就先談一個，回來的時候帶回來。我也總是滿口答應，卻沒有一次能讓他高興一下。

“你想買個啥車？”我問弟弟。

“稍微大一點的。能拉貨的。我想到時候多上些菜，然后平時再進點水果開著車在街上賣賣?！?/br>
“差多少錢？”

“還差個幾萬塊?！钡艿苷f到錢的時候聲音變得弱下去：“當初租這個攤位一下子交了好多錢，還有押金啥的。這攤是從別人手里轉讓過來的。人家老婆回家生娃去了，男的一個人忙不過來，就轉讓給我了?！?/br>
“生意挺好的吧？”

“好著呢。一天能賺個三四百?！钡艿苓@時突然笑了，像是看到了以后賺更多錢的時候。

“好啥啊。一天三四百那是毛利。這幾個大人吃喝不要錢啊，那些菜要是爛了壞了也都要算錢?！钡芟辈遄煺f道。她是嫌弟弟把經營狀況全盤都告訴我了。

“我知道了。我手里還有點錢，不夠我再給你借一些。我認識的朋友多，借錢也比你容易。把車早點買了，早點把生意做大了，讓咱爸媽也享享福?！蔽遗牧伺牡艿艿募绨?。

“湊是呢?！钡艿苡趾┖┑男α?。

“還是大哥讀書多的好啊。能認識有錢的朋友。也不用在家里受這苦累?！钡芟庇衷谝慌哉f著不陰不陽的話。

“哥，別理她。懷了娃的女人就是難纏的很?！?/br>
“又有啦？”我壓低了聲音問弟弟。

“嗯。四個月了。聽咱媽說，像是個男娃?！钡艿芡得榱讼眿D一眼，開心的跟我小聲說。

“好著呢。到時候家里倆娃，一男一女，美得很?！蔽艺酒鹕?，對弟弟和父親說：“我得回去了。趁周末，請人家吃個飯，然后才好跟人家說借錢的事?！?/br>
“哥。那就讓你破費了。我送你?！?/br>
我看了看弟媳，對弟弟說：“不用送，你在這看攤子吧?！蔽蚁蚋改傅绖e，他們有些失落。以往每次回來，起碼會在家里住上一天，吃上幾碗母親做的拌面。這次回來的匆忙，走的也匆忙，讓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弟弟跟著我走出幾個攤位遠，我催他回去。他笑著說：“再送送?！?/br>
我摸了摸身上，從錢包里掏出一千塊錢塞到弟弟上衣口袋里：“給你媳婦和咱爸媽買點好的，不能少了營養?！?/br>
弟弟掙扎著要把錢掏出來：“哥，你這是干啥，我不要。我有錢呢?！?/br>
“聽話。收好了。別讓人看著笑話?！蔽野迤鹉榿碚f：“你不拿著，哥生氣了?！钡艿芤娢乙鷼?，連忙說：“我拿著，我拿著?！?/br>
“給咱父母和你媳婦買東西別舍不得花錢，不夠再跟哥要。哥沒給你留你那份。改天哥給你補上?！?/br>
“哥，你說啥呢，我不要。你留著自己好好花就行了?！?/br>
“那就把給你那份都算到買車的錢了吧?！蔽艺f到買車，弟弟又笑了，連說：“好，就當是買車了?！?/br>
回到西安，我打電話問戚飛手頭有沒有錢，先借我一些。戚飛在電話那頭漫不經心的問我借多少。我想來想去，買個一般的農用車，差不多要三四萬，于是對他說，五萬。戚飛在那頭一聽，像炸了鍋一樣，大聲問我：“你想劫了我是咋的啊，五萬塊，你要那么多干啥？”

“買車！”

他稍微平靜了一下，說：“哦，買車啊，想通啦？五萬塊錢，買車是不夠滴，你想按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