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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的表情,以及那之后眉頭松動的欣慰感。“我曾試想過,或許我在能夠接任耶路撒冷國王之前,便先我的父親而去世,遺憾的是讓我的父母遭受這種糟糕的經歷……然而我沒想到,事實會是與我所想象的相反,而且這一切來得這么快……”蕭瑜想起前陣子得到的消息——五月中旬,敘利亞蘇丹努爾丁病逝,阿馬爾里克趁此良機,迅速北上以期收復埃德薩地區,但沒過多久,他便得了痢疾,七月份,現年三十八歲的阿馬爾里克死在了耶路撒冷,全國上下一片震驚。國王病逝,王國內局勢瞬間開始曖昧起來,宗教、貴族、皇室之間舊有的矛盾開始積蓄,作為王儲的鮑德溫,此時所面臨的壓力必然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我感謝你讓我重新認識這一切,讓我從得知自己患上這種恐怖病癥而產生的絕望中清醒過來。對于你所說‘麻風王’的莫名執著也讓我繼續堅持下去。然而我的身體愈加虛弱,耶路撒冷的局勢也愈加嚴峻,我對于這一切感到深深的恐慌與無措……”“對于你我之間的情誼,我永遠銘記,并將其珍藏于心底……”“蕭,若是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來到圣城見我——至少請你出席我的加冕儀式?;蛟S這可能是你我最后一面……”蕭瑜保持著低頭的姿勢,久久地盯著信紙最后所寫的“最后一次見面”幾個字。他自然知道,這位還未加冕的少年國王不會在現在便輕易去世——他會在之后的十多年間繼續遭受著麻風病的折磨,強撐著破敗的身體主持國內政務,直到最后全身腐爛而死。然而信紙上端正字體后面凌亂而繁雜的情緒確切無疑地展現在他眼前,讓他不得不正視這一切,而非抱著看待歷史人物的態度去面對這位少年。蕭瑜此刻才真切地感受到,他所接觸的,并非是歷史上備受贊譽的鮑德溫國王,而僅僅是一個在麻風病折磨下飽受煎熬的十三歲少年。是了,他今年才十三歲。在前世,十三歲的孩子還在小學和同學討論著放學后那部動畫片好看,哪位明星帥氣,絕非是如同萊特一般,不得不撐著孱弱的身體接任耶路撒冷的王位,不得不盡到作為一個國王的責任。蕭瑜眸中暗了暗,將手中的信紙平平穩穩地疊好,收入床前的鐵皮箱子內。————第二日上午,蕭瑜結束訓練后便走進了哈德良的書房,向他告知自己需要前去耶路撒冷的消息。“什么?”哈德良正整理著手中的一堆文書——這些都是委托騎士團的任務,聽到蕭瑜的話后,他驚訝地抬起頭。“我要去耶路撒冷?!笔掕ぶ貜土艘槐?。哈德良顯然對于蕭瑜的決定難以接受,他緊皺著眉頭,斬釘截鐵地回道:“阿馬爾里克剛死,耶路撒冷現在的局勢還不明朗,你卻在這個時候過去,是因為鮑德溫?”他的臉色有些難看,塔勒城一戰后蕭瑜立刻趕向圣城的原因便是哈德良,他倒不至于嫉妒一個孩子到這種地步,只是之后蕭瑜跟隨鮑德溫的隊伍出使扎爾卡,又被阿迪勒的衛隊所抓,這一切都讓哈德良萬分警醒,雖然最終哈瓦勒與埃及的聯軍被騎士團和太巴列所派出的軍隊所俘虜,阿迪勒也被迫退回埃及,但是這也無法改變哈德良對于鮑德溫和耶路撒冷一定程度上的反感。“是因為我的原因么?你想避開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哈德良還是將這句話說出了口。一切就像是打開了某種禁忌般,將彼此都默契地保持沉默的事情赤裸裸地攤開到明面上,一時間,兩人之間彌漫著一種尷尬的氣氛。自從四年前從扎爾卡回到騎士團總駐地后,蕭瑜隱隱感覺到他與哈德良之間的相處產生了一些并不明顯,但確實存在的改變。比如哈德良會讓他參與騎士團的重大決策,會邀請他一起共進晚餐,會時不時送給他一些精巧的匕首……若蕭瑜是這世的維德爾,或許還不會想到什么,然而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哈德良所做的一切在他眼中慢慢變得清晰,這種被人追求的錯位感幾乎讓他手足無措。因此在感受到對方這方面意思的時候,蕭瑜將自己投入了漫無止境的任務中——當然是不需要團長出使的任務。之后兩年,哈德良似乎意識到蕭瑜此番行為便是為了避開他,這才有所收斂。這次收到萊特的信后,做下前去耶路撒冷的這一決定,就連蕭瑜自己都不能確定,是不是有著為了避開哈德良的成分在里面。蕭瑜不自在地錯開了看向哈德良的視線,喉嚨有些發緊地回道:“你想多了,并不是你的原因?!鳖D了頓,蕭瑜正了臉色,努力忽視兩人之間的奇怪的氛圍,“正是因為國王去世,萊特的處境才更加糟糕。他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作為朋友,我有義務去看望他,他也希望我能出席他的加冕儀式?!?/br>這一番話實在不符合蕭瑜的性格,哈德良清楚地明白對方是個感情多么涼薄的人,他用了將近五年才真正被對方所接受,現在他都不敢確信,自己若是陷入什么危險的境地,蕭瑜會不會不顧一切地趕過來救自己。“我感覺你關心他甚于關心騎士團內所有其他人?!惫铝己敛华q豫地指出這一點。鮑德溫與蕭瑜的情分根本算不上多么深厚——至少是相對于與他相處了至少九年之久騎士團眾人來說,蕭瑜對于這位少年王儲如此關心,三番四次得知對方的消息后便立刻起身前往耶路撒冷足夠讓哈德良產生嚴重的懷疑。蕭瑜頓了片刻,沒有回答這一質疑,他沒有想到哈德良會看出自己對待鮑德溫的方式已經脫離了自己平時的處事方式,只是他無法也不能向哈德良解釋自己對于這位少年王儲的想法。這一番姿態便已經是明確的拒絕了,哈德良見狀也沒再說什么,只是雙眼沉沉地直視蕭瑜,語氣平淡地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說什么,你去圣城的話注意安全,畢竟現在王國內的局勢還無法安定下來,安條克和的黎波里那邊目前沒有什么動靜,但之后是否會有,還難以確定?!?/br>蕭瑜認真地聽著哈德良的囑咐,盡管對方的語氣沒有表現出什么不滿,但是已經熟悉他所有表情的蕭瑜卻還是清楚地感受到了他所壓抑著的惱怒——或許哈德良也明白這一點。蕭瑜有些好笑,哈德良怕是特意讓自己知道他對于自己前去耶路撒冷還是有所不滿的,但是作為朋友,他只是表達了對于自己的關心——對此蕭瑜還是很感激的。告別了騎士團內的其他人,蕭瑜便收拾行李上路了。金薔薇騎士團的總駐地對外一直是一個秘密,這是由哈德良和威廉等人共同確定的,目的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