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尹文交流過嗎，你知道他為什么和我在一起嗎……我們倆都不是隨隨便便才要在一起的……”

“你多大，他多大？”葛蕭說，“他沒有判斷能力，你還沒有嗎？他大學剛畢業，有大好前途，憑什么告訴我他和他爸一樣？！誰管你們隨便不隨便了？”

“好，阿姨?！绷盅砸讓λ龔堥_手，試圖安撫一下她的情緒，“……晚上天也冷，我知道你倆肯定都堵著氣沒吃飯，你倆現在吃點東西，好好交流一下，我走?！?/br>
葛蕭背后的門一下被打開了，幾乎同時，葛蕭吼了一句：“你進去！”

“你進去尹文?！焙透鹗捦粫r間說話的林言易，一點也看不見尹文的臉，可他好像能想象出尹文站在門口的情景。

林言易說到做到，轉身就走。他走出幾米開外，聽見了身后關門的聲音。

他走到花壇旁邊拿出手機，給自己點了根煙，然后打開了外賣軟件。葛蕭愛吃什么他不知道，就知道尹文喜歡吃宮保雞丁，他下了幾個菜的單，然后寫了外賣地址。

XX花園，X棟X室，花壇旁。

他把煙叼在嘴上，看那別墅的燈亮了起來。

……

尹文把門關上，看著葛蕭的肩膀和后腦勺，她挽起的凌亂頭發和縮著的肩膀，還有脖子上掛著的一條小絲巾。

單薄又消瘦，尹文嘆了口氣。

“葛女士?！币脑诤竺孑p聲道，“你不要覺得你常年減肥保持身材，你就能用苦rou計……”

葛蕭回眼狠狠地瞪他，但尹文顯然在這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怨恨的情緒了。

他指指葛蕭：“真的，我特別不吃這一套?！?/br>
他走到桌邊拉開椅子坐下：“手機你也砸了，哭也哭了鬧也鬧了，打也打了，我人你也關了，現在他本人你也見過了……你能看一眼你兒子了嗎？”

葛蕭站著沒動，尹文身體前傾，雙手搭著膝蓋：“你打心眼里就是覺得你兒子是怪物嗎？”

“我沒有！”葛蕭轉過來時候流著眼淚，牙齒咬著嘴唇，五官都擰著，“你不是怪物??！”

“我當然不是?！币恼f，“我追的林言易，我死皮賴臉讓他和我談戀愛的，我們互相喜歡絕不是一時興起，你兒子努力那么久，最后栽在你手上，你覺得我會不會恨你一輩子?！?/br>
葛蕭又沉默下來，許久才道：“你明明知道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比誰都接受不了……”

“可你兒子就是了……”尹文說，“我愛你，信任你，所以毫不猶豫跟你出柜了。所以我希望你用這種激烈的態度對我和對我的愛人?！?/br>
忽然有人來敲門鈴，葛蕭看了一眼，跑去開門。門外什么也沒有，只是掛了兩份外賣餐盒。她奇怪地拿進來，尹文馬上聞到了宮保雞丁的味道。

他捧著那飯盒，眼睛有點濕。

“是他給你點的嗎？”葛蕭問。

“是給我們?！币膰@了口氣，把餐盒拿出來，在訂單的收銀條上看見了收餐人的地址：花壇旁，又把眼淚生生笑了回去。

現在，非常想，立刻馬上開門，去花壇旁把那人摟在懷里親。

尹文把那收銀條翻來覆去看了一遍，葛蕭看了一眼道：“家里有吃的，我不吃?！?/br>
“那我吃?！币牟挥煞终f地就開始扒飯。

他已經一天沒吃什么了，胃里已經空蕩蕩得難受，一份宮保雞丁，感覺把自己的靈魂都填滿了。

葛蕭好歹吃了一點，她抬了抬眼皮：“晚上你住家里?！?/br>
“好?！币恼f，“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我想先送他回去?；蛘呶蚁胂纫娨娝?，他今晚見不到我的話——”尹文敲敲那紙上的地址，“——可能會在花壇旁坐一晚上?！?/br>
……

林言易都不記得自己抽完第幾根煙的時候，面前終于等來熟悉的鞋。尹文看了他一會，蹲下去，兩只手下垂著在地上，帶著些許疲憊地看著他：“吃飽了，謝謝?！?/br>
“……”林言易伸手按在他頭頂，輕輕揉了揉，“來勸我走的嗎？”

“嗯，今晚我住我媽這，我還要勸勸她?！币臏厝岬?，“她有點心軟了，殼有了縫隙就容易打破……再給我點時間?！?/br>
“你想要多久都可以，我不會和人跑了的?！绷盅砸咨焓治兆∷氖?，低眼看他胳膊，上面青青紫紫的，他愣了愣，湊近了看，像是抓和掐出來的痕跡。

“……你媽下手也，太狠了?！绷盅砸仔奶鄣孛艘话?，“不過剛才還拿蘋果砸我呢，哈哈?！睂嵲谟X得自己前一天晚上還睡在這人臂彎里，拱著他的脖子，早上出門的時候還賴著自己身上撒嬌的人，怎么一天不見就變成這個鬼樣子。

“不怪我媽?！币陌咽殖榛貋?，反手拉住林言易，在他被砸的地方來回摸著，“要怪就怪那個寄照片的。這么處心積慮蓄謀已久的惡心人，等我們安頓好了家長，也該會會這人了。你被砸得疼不疼？”

“……不疼?！绷盅砸状丝绦睦餄M心只有一句話，“被我知道是誰，我弄死他?！?/br>
親熱了快二十分鐘，跟兩分鐘似得。尹文幾次想說他要回去了，林言易都會勾著他小指，他心就軟得走不動了。

“……十點了?！币目纯词謾C，“你不會干在這里等我一晚上的蠢事兒的是吧？”

“不會?！绷盅砸坠粗?，“我沒帶充電寶，手機沒電了，連不上你家wifi，我留著干嘛？”

尹文點點頭：“那我走了，你趕緊回去。最多兩天，我肯定回去，我逃也逃回去。逃回去你就完了，你不給我各個姿勢來一遍……”

“好?！绷盅砸渍J真點頭，“你說的?！?/br>
尹文知道林言易說走，應該是真的就走了。他給的理由也是真的理由，手機沒電了他不可能一晚上就坐在外面喝露水，思想境界還沒那么高尚。

林言易把手機和鑰匙甩在桌上后，就直接躺倒在床上了。

因為沒有尹文會把他捉起來去洗澡，他還能在床上翻一個滾，仰面朝天。

躺了五分鐘，他自己站起來拿著浴巾去洗了個澡。

他忽然覺得很神奇，有時候一個人走了才能發現的那種氣息會被無限放大很多倍。他能在床上睡右邊或者左邊，但甭管左邊右邊，都滿是尹文的味道。

他平時沒覺得尹文有什么味道，他自己用男士香水，尹文從來不用，他們的洗發水和沐浴露是一樣的，但一個人走后，清晰地可以辨別出那個“味道”。

林言易迷迷糊糊睡去之后在半夜醒來，他睜開眼看見床頭充電的手機充到了“100%”，而自己的小充電寶也充滿了四格電。

窗外有薄薄的月光照著窗臺的亮。

尹文的手機還沒完全被砸爛，屏幕蜘蛛網式地碎裂后，左半邊的時好時壞。他決定把修理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