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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出金屬質感的塑料鋸刀在手臂上切過時引起的疼痛:身體對于過往的記憶一直有著很清晰的感受。陷入回憶的他伸手在鎖頭上彈了一下。小鎖頭撞擊木質的箱子,發出沉悶的響聲。一邊舔著快過期了而賣不出去的棒棒糖,一邊擦拭黑箱子的陸晃,似乎聽到了外面傳來的某種呼喚。“陸老板!陸老板你在嗎?陸老板開下門行么?”陸晃咔吧咔吧地把那顆才吮得小一圈的棒棒糖給咬碎了。又是他!對于開門的陸晃,樓小衡表示了衷心的感激。陸晃皺眉把他堵在門口:“這次又是什么事?”上次的拍攝十分順利,拿到比以往還豐厚酬勞的樓小衡還在副導演的本子上留下了自己的聯系方式和姓名,當天晚上立刻就屁顛屁顛跑過來找陸晃了。陸晃不由分說地從他的錢包里抽了張一百,把樓小衡心疼得想咬人。那天之后大概也有半個月了。陸晃在心里默數,盯著樓小衡又問一遍:“說,什么事?!?/br>“無家可歸?!睒切『庹UQ?,硬是把眼睛眨出了幾點水光,“我明天還得去找戲拍呢,今晚沒地方休息了?!?/br>陸晃呵地笑了聲:“我這兒是旅館嗎?也行,你把我這兒當旅館我無所謂,一晚上120,均價?!?/br>面前的男人仿若門神,樓小衡見其門而不得入,有些著急,一著急就打了個噴嚏。“……下雨了?”陸晃看到他猛晃了一下腦袋,頭發上甩出一片薄薄的水珠,這才注意到外面地上都濕了,路燈光線里果然有密密麻麻的雨絲。猶豫了片刻,他終究還是側身讓樓小衡鉆了進來。都下雨了,夜又那么深,總不可能讓人在雨里呆著的。樓小衡自來熟地到他柜臺里拿了毛巾擦頭發擦臉,陸晃既覺得他煩又覺得自己心軟,語氣更加不爽:“怎么又無家可歸了?你朋友又在家里約炮?”“對啊?!?/br>“……在三十平的、住了三個男人的、臟得不得了的地方約炮,真有女的肯?”陸晃簡直不能相信。“肯啊,都是回頭炮?!睒切『獠粮闪税衙硭卦?,“我朋友器大活好,好幾個回頭炮呢?!?/br>“……”第一次聽說“回頭炮”的陸晃愣在當場,好一會才哼了聲,走回睡覺的地方。還沒躺下,樓小衡就掀了布簾說:“睡那么早啊,老板來聊聊天唄?!?/br>“……十二點了,我要早起的,別吵?!?/br>“那我睡哪兒?”陸晃翻了身:“趴柜臺?!?/br>“……脖子會疼,睡不著?!?/br>陸晃心煩氣躁:“睡不著別關我什么事?睡不著……睡不著你喝酒唄,白酒啤酒黃酒米酒都有,醉不死你?!?/br>樓小衡遁了。幾分鐘后他又一次掀開布簾鉆進來個頭:“一個人喝酒多無聊,一起喝唄老板?”陸晃剛想拒絕,突然聞到空氣中彌散的酒香,猛地坐了起來:“混蛋,你拿的哪兒的酒?”“你柜臺下面的,好香啊,是葡萄酒?”樓小衡抽抽鼻子,“你不喝我可喝了啊?!?/br>陸晃一下子挺身就從床上跳了下來:“放下!”柜臺下面那瓶酒他放了好幾年了,一直沒舍得開,是當做紀念品那般保存著的。他說的白酒啤酒黃酒米酒都在貨架上,樓小衡這個沒眼色的混蛋怎么就偏偏翻出了柜臺下面那一瓶?“樓小衡!”陸晃沖到小賣部里,就著節能燈的燈光看到樓小衡拿著塑料杯子正在倒酒。酒已經開封了,再也不是當日保存時候的樣子,陸晃胸中一股怒氣突然就無來由地散了。反正送自己酒的那個人也不在了。而酒始終是用來喝的。“……我也要?!?/br>“我知道?!睒切『庑χ钢阜旁谂_面上的另一個塑料杯。杯里已倒好了半杯醇紅色的酒液。酒是自家釀的,含酒精量比普通的葡萄酒要高。陸晃收下了這份禮物之后一直沒嘗過,只知道把它送給自己的那個人說好了要過來和自己一起喝的。他再沒來成,陸晃也從未想過要喝掉它。他認為一旦把酒喝光了,那人給自己留下的念想也會隨之消失。但今天真的開喝了,好像也沒有太惋惜太懷念的感覺。樓小衡不知道其中還有那么多故事,也不可能從陸晃那里聽到只言片語。他只是不停地說這酒好喝,還從貨架上抓了幾包花生米鹵雞爪什么的,拆開放進陸晃吃飯的碗里,倒真有些把酒言歡的氛圍。只是花生米和鹵雞爪,都有些埋汰了這瓶美酒。陸晃酒量很好,往日里喝了太多,漸漸都練了出來。樓小衡一開始只覺得這酒入口味道太醇太好,沒意識到它那么上頭,喝了兩三杯之后就不行了,眼珠子開始晃。“陸老板,你叫陸什么???告訴我吧,干嘛一直不肯說?”陸晃懶得看他一臉癡笑,別過眼小口唅酒:“陸晃?!?/br>“晃?嗯,我真是有點晃……”樓小衡伸手還想再拿酒,酒瓶被陸晃奪了過去,“嘖,小氣!我還要喝?!?/br>“你醉了,明天不是要去找戲拍嗎?渾身酒氣的誰敢要你?”聽到“找戲拍”,樓小衡方才還迷迷蒙蒙的眼神瞬間帶了點清明。他看看酒瓶,又看看陸晃,深吸幾口氣后似乎清醒了一些:“對,對……謝謝老板。你是個好人?!?/br>因為酒氣上了頭,樓小衡臉上發紅,說話含糊。陸晃看著他,突然說:“你以后出去跟人喝酒,不要喝那么多?!?/br>樓小衡聽了笑笑,隨后又說了些陸晃聽不清的話,很快在酒意和困意中趴在柜臺上睡了過去。陸晃把未喝完的酒小心地收好,塑料杯也扔了,正要關燈回去的時候忍不住又回頭盯著樓小衡。樓小衡睡得很沉,因為酒后身體發熱和室溫高,額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陸晃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會把唯一的一臺風扇搬回床邊,若是樓小衡睡在這里,估計要熱一整個晚上。陸晃猶豫良久,上前把樓小衡扛回了自己床上。被手機鬧鈴吵醒時,樓小衡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睡在哪兒。睜眼看到的是不太干凈的天花板,蓋著的被子被自己壓在身下,沒有窗戶的房間間有些壓抑。樓小衡搖了搖有些不舒服的腦袋坐起,直到看著那塊印著雛菊和康乃馨的布簾,才知道自己睡在陸晃的床上。這張寬一米二的床兩個男人不方便睡,而且看自己四仰八叉的樣子,明顯是獨占了。清醒過來之后他繼續打量著這個被簡陋的三合板隔開的小空間。在床頭床尾都堆滿了紙箱,上面寫著各種貨物的名稱,高高低低壘了好幾層,把原本就不夠寬敞的空間擠占得更加逼仄。樓小衡還從被子上撿起來幾只燒焦的蚊子。想到陸晃把自己抬回來,還得僵著張便秘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