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深處依然相信著她。

    盡管事實擺在眼前，讓他痛，讓他難受。

    周紅霞嗚咽幾聲，眼角淌著淚水，表情十分猙獰，倒是沒多說什么話，僅僅從兜里掏了一張紙條出來。

    顧楠微微蹙眉，一眼就認出了是尚佳的字跡。

    “就算把……她賣了，她也……命好?！敝芗t霞努力呼吸著?！八f，看到這個你就能放了我兒子?！?/br>
    顧楠掃了一眼紙條，簡短的話，讓他詫異，讓他不可置信。

    第三百零九十五章

    地上躺著不動奄奄一息的周紅霞見顧楠眉色幽暗，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看他在乎的樣子，她便感覺，自己今天沒有白來?！八尅医唤o你，雖然，雖然我不懂，但……但她說給了你這個，你就能放了我兒子……”

    顧楠吸了一口氣，冷眼看著地上躺著的周紅霞?！八€跟你說了什么？”

    周紅霞抬手，隨后悄然放下?！皼]……沒有，沒有了，你是司令，求求你，放過……放過我兒子?！痹捳Z很小，在這安靜得空間里卻足以讓顧楠聽見。

    顧楠捏緊拳頭，“你的時間不多了?！彼f道。

    “我……我知道?！痹S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周紅霞此刻很是安寧，只要一心想到楚橫能夠從大牢里出來，她別提有多么開心?！斑@輩子……我頭一回這么清醒?！狈喊椎淖洗轿??！暗玫奖阌惺?，若是……若是當年我不造孽，我也……我也不會有這樣的下場?！敝芗t霞眼里泛出了淚水。

    顧楠蹲了下來，手里的紙條此刻已經被拳頭捏成一團?！八?，你還是不知道，你的一念之差帶給他人多少的痛苦，如果你不因為你貪圖那點小錢，尚佳也不至于和我這樣坎坷?！?/br>
    “你們都恨我?！彼Z氣平靜，平日里大大咧咧像個潑婦一樣的性格一時間煙消云散?！昂尬摇彼]上了雙眸。

    “既然養不起，當年為什么要留她在身邊，既然養不起，為什么要去碰？嗯？”顧楠咬了咬嘴唇。

    “我就不應該……不應該把她從……”周紅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熬筒粦摪阉龔摹?/br>
    顧楠瞪大眼睛?！案嬖V我，她親生父母何在？”

    “她……她……我……”周紅霞瞪大了眼睛?！胺馈馈馈?/br>
    “你說話?！鳖欓獡u了搖地上的人?！澳阏f話?！?/br>
    周紅霞面容平靜而猙獰，睜大了雙眼，一動不動的躺在地面上，像個玩具。

    “我讓你說話！”顧楠鄙夷看了她一眼?！跋氩幌刖饶銉鹤恿?？”事到如今能夠威脅到她的，或許只有楚橫了。

    周紅霞依舊不為所動，方才還有些微小的動靜，但此刻，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她該不會是死了吧。

    想到這點，顧楠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已經斷氣了。

    顧楠嗤笑著，隨后起身。對于這個又可憐又可恨的女人，他竟然一點也抱怨不起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他呼了一口氣。

    “你雖然活該，但我會讓你入土為安?！鳖欓裆?，將手中的紙條扔在旁邊生起的火堆里。

    吩咐好了手底下得士兵安葬周紅霞，之后他便連夜前往了平城。

    快馬奔馳在小隴山山間，幽靜的黑夜中傳來陣陣馬蹄聲，清晰而又幽遠。

    馬車奔馳在山腳下，顧楠突然拉住了韁繩。

    顧培看著他下了馬，自己也從馬上跳了下來。

    從周紅霞死在屋里后，顧楠一出來除了說安葬周紅霞以外，幾乎是什么也沒有說。

    倒是臨走之前他拉著黑鬼在一旁說了幾句什么話，可是誰也不知道究竟兩人說了什么。

    很快的兩人便走了。

    顧培心里不由得開始擔心，究竟勸他來見這個女人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司令！”顧培走了過去，顧楠臉色很難看，身體處于緊繃狀態，讓人不寒而栗?！八玖?！”

    顧楠低頭淺笑?！邦櫯?，跟了我很多年了?！?/br>
    “是，司令，跟了六七年了?！鳖櫯嗾f道，敬了個禮。

    “我們之間就不用這么拘束了?！?/br>
    “是，司令！”顧培在他身旁蹲了下來。

    一縷火光在黑夜中燃起，隨之很快熄滅。

    留下一點星火依然明亮。

    煙霧繚繞，顧楠吸了一口。

    顧培拿起煙盒，隨后也點了一根?！拔矣浀盟玖钜郧安粣郯严銦煄仙砩??！鳖櫯嘈α诵?，“前些年司令不抽煙?！?/br>
    顧楠看了他一眼，漆黑的雙眼透露著某種神秘感?！笆前?，以前，如今與初衷背道而馳，起初進入平軍只為抱得佳人歸，而如今?！鳖欓獪\笑，什么話也沒說。

    “司令，咋們打個賭吧?！鳖櫯嘈α诵?，一改平日的老實樣，此刻的語氣倒有些老不正經的意思。

    “打賭？”顧楠敲了敲他捏起的拳頭?！皼]回都輸給我，還敢跟我打賭？”

    “敢?！鳖櫯嗫聪蛩?，“越戳越勇，這是司令教的?！?/br>
    “說吧，賭什么?！鳖欓ь^望月，鐮刀月，彎彎掛在天空，像冰冷無情的刀具，卻又像個舒適的搖籃。

    “我們賭司令會怎么做?！鳖櫯鄿\笑?！八玖?，今日的事我雖不清楚，可你最清楚，周紅霞那個婦人的話，不可不信，但反之。不能全信，周紅霞或許給司令提供了一些線索，但線索歸線索，阻擋不了邵東偉的來勢洶洶?！鳖櫯嗟皖^，“所以，我們每一個人，每一個士兵，乃至我顧培，乃至司令，甚至元帥，我們有使命在身，都無法逃脫這場戰爭，事情不可以在改變，所謂線索也只是求個心安理得，抱著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心態，這仗沒法打，我們從一開始就努力尋找證據，努力追尋線索，依然改變不了即將到來的事實?！?/br>
    “你說得對?！鳖欓牧伺乃募绨??！拔以鐟撀犇愕囊庖??！?/br>
    “這是鄧公子的真實想法，不過當時司令非的一意孤行，所以這話他不能夠跟司令講?！鳖櫯嗾f道?！八玖?，打個賭吧，賭平城能否在戰爭后還和平?！?/br>
    顧楠思索片刻，“這個賭注太大?！?/br>
    “司令不敢下注，那顧培下注。平城乃我家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