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在她身上浪費太多的精力，于是給了泰勒絲一個選擇：祈求蛛后賜予她一具新的身體，或是再鑲嵌兩對眼睛的資格。

兩對眼睛，那就是連升四級。泰勒絲選擇了后者。達維克看著她在病榻上哀嚎、尖叫、祈求、咒罵。她折磨所有服侍的奴隸，以至最后即使有鞭子驅趕，也沒有誰愿意靠近她。她看見鏡中自己被毀容的臉就哭泣，看見頸上的蜘蛛掛墜就大笑，家族中所有人都明白她已經精神失常了。

她堅持了一個月，最終沒有能熬過感染，結束了對自己和對其他所有人的折磨。臨終的那天她堅持要見自己的孩子，于是他們把達維克推了過去。泰勒絲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僅剩的一只眼睛盯著他，笑嘻嘻地喊他“莎尼恩”。她已經不認識他了——或許從一開始就不認識：她一直以為第二個孩子也該是女兒的，如果不是，她寧可沒生過他。

她已經爬到了卓爾貴族的第二高層，再加上一對寶石，那就是主母才有資格佩戴的了。

“還差一對，只差一對了！”

達維克搖搖頭，將耳邊虛幻的喊叫聲揮開，向鏡中看去。

一個地表精靈帶著卓爾的飾物，這效果實在有點滑稽。菲利斯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過來幫他解除了偽裝。

“我需要一件好一點的衣服?！边_維克對著鏡中的自己做了個鬼臉，“看起來像個貴族的那種?！?/br>
“我去想辦法。還有呢？”

“召集鎮里所有的年輕女性?！?/br>
“……”

看見菲利斯沉默著投來鄙視的眼神，卓爾嘿地笑出聲來，“別誤會，我只是想要她們學幾句卓爾語。最多一、兩個小時?！?/br>
“噢?！彼坪跏菫榱搜陲椬约旱膶擂?，法師低下頭，“我給賈斯帕傳個消息，讓她們傍晚的時候過來?！?/br>
“還有，我需要你重新記一下法術——按我選的來?！?/br>
菲利斯瞪著他，過了好一會才不情愿地從懷里掏出法術筆記扔在他面前。

“隨便你?！?/br>
“嗯，”達維克沒有伸手去接，只是尷尬地撓了撓頭，“我只是說，幫著挑出那些在地底不常見的法術，這樣比較容易起到威懾作用?！?/br>
法師又看了他一眼，忽然抿嘴一笑。

“好啊?！彼诖惭厣献?，拿起筆記，“需要我從零級開始嗎？”

達維克有點臉紅地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他剛剛得意忘形，把話說得太滿了：法術筆記不是用任何通用語言寫的，就算攤開放在他面前，他也一個字都看不懂。菲利斯心情忽然變好，顯然就是看穿了這點。

“怎么啦，來自魔索布萊城的大法師？”菲利斯的聲音傳了過來，“快點開始吧，我還得留出八小時的空檔呢?！?/br>
達維克定了定神，開始仔細聆聽菲利斯的每一句解釋說明。

——這關系到今晚他們能不能活著回來。

達維克注意到，菲利斯大部分時候幾乎不用看筆記，只要掃一眼名字就流利地報出法術的效果。當他進一步詢問細節的時候，也能毫不猶豫地回答。

一開始這讓達維克非常驚訝：他所熟悉的卓爾法師，哪怕再努力，也沒有這樣扎實的基本功。直到某幾個法術的效果喚起了些不好的回憶，卓爾才意識到其中一半的功勞大概屬于自己。

在過去的一個月，菲利斯把估計所有不致命的法術——有害的、有益的——都在他身上試了個遍。比起普通法師翻來覆去的三板斧，這位年輕學徒的理論與實踐經驗可要豐富得多。這讓他對今晚的計劃多了幾分把握，盡管同時也越發頭痛起來。

雖然全想起來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但他到底挨了多少個附魔系法術，才會連這么慘烈的經過也幾無印象？

菲利斯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仍是耐心地一條條解釋著。達維克對自己苦笑了一下，重新投入到了計劃中。

老實說，截至目前為止，菲利斯對付卓爾的水平已經爐火純青了，哪里用得著他幫忙？

第09章

他們花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才把所有法術粗略整理完畢。達維克還想說什么，菲利斯已經站起身，道了句“傍晚見”就飄然離開。直到半小時后，聽到隔壁的門發出“砰”地關上的聲音，達維克才意識到法師定了兩個房間。

菲利斯并沒有幫達維克把偽裝加回去，不過卓爾也沒有頂著大太陽出門的興致。整整一個白天他都關在房間里完善規劃，午飯則由熱心的旅店老板送到門口，一起送來的還有紙和筆、一張小鎮地圖、以及鎮里每個住民的情報。

臨近黃昏的時候法師終于再次出現，匆匆幫卓爾做好精靈偽裝后就下了樓。達維克看了看門邊，注意到菲利斯的午飯還放在那里一點未動。

“你該吃點什么的?！碑斔俅紊蠘莵淼臅r候，達維克忍不住說道。

“等你上完卓爾語學習班的時候再說?！狈评剐牟辉谘傻鼗卮鸬?，“走吧，時間不多了?！?/br>
法師用輕松愉快的口吻解釋了地表巡邏隊即將來襲的事。虧得他的傳達方式，姑娘們并沒有被嚇倒，反而紛紛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當菲利斯當場把“一位可敬的精靈盟友”變成“一個邪惡的卓爾”的時候，現場氣氛還來了個小小的高｀潮。要不是法師離開得早，估計她們會纏著他要求“再變一次戲法”。

菲利斯對待“阿爾瀚那先生”的態度可謂尊敬有加，因此當達維克開口說了句“請大家安靜聽我說”，原本沸騰的大廳頓時鴉雀無聲。面對那么多又尊敬又誠懇的視線，饒是卓爾臉皮再厚，也忍不住不好意思起來。

他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解卓爾的習俗與語言。并選出了二十個左右的短句，并要求她們每人重點掌握那么一、兩條，直到熟練得能脫口而出的程度。他反復強調她們的演出是今晚的關鍵，直到其中最害羞的姑娘也能手指著空氣，用輕蔑的口吻惟妙惟肖地說道，“閉嘴，你的尖叫吵到我了，Ibilith?！?/br>
在這期間菲利斯負責給鎮里其他人分派任務、以及設置陷阱，當夜幕降臨的時候達維克向窗外看去，發現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剩下的，就只能隨機應變了吧。

越是偏僻的地方，天黑得越早。達維克猜測這樣的小鎮大概在晚上八、九點會完全沉寂下來。那么卓爾們一般會再等兩、三個小時，到居民全都陷入熟睡之后才出現。

這樣毫無軍事防御能力的地方，可以從任何一個點入侵，反過來說，巡邏隊也非?？赡軙D個省事，直接從大路進攻。達維克挑選了兩個符合卓爾習慣的路線，菲利斯把守著可能性最高的那個，而他自己則看著另一個。

每過十五分鐘雙方會交換一次信號。在漫長的等待中卓爾驚訝地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