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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丫頭對視一眼,同聲應是,相繼退去。 作者有話要說: 深情厚愛生于孽障,虐一虐,愛更切。(一本正經) ☆、夜思 噼里嘩啦水珠嘈雜作響,盤錦將銅盆里的水重新倒回了池子里,而后又探了身子去舀。 長明百無聊賴坐在塘邊,嗅著夏風溫潤,縷縷荷香。耳邊聽著風卷荷葉疏朗之聲,出聲提醒盤錦道:“別捉了罷,仔細掉進去?!?/br> 盤錦頭也不回,自顧拿著銅盆舀水,口中還道:“姑娘,大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總沒精打采的。如今入夏了,王爺新近往池子里投了一批小銀魚,奴婢捉兩條哄大黑開心嘛?!?/br> 狐貍的話還似繞在耳畔,長明提不起半點興致,只索然無味道:“那你當心?!?/br> 言罷便對著一池荷鯉神游天外。 盤錦看準了兩條潛伏在荷葉下邊的小銀魚,一個用力灌進了銅盆,開心轉身方要喊,視線卻生生被院外步進來的身影拽了去。 季云疏沖她擺擺手,小心靠近長明,卻發現她毫無所覺,又怕突然出聲嚇到她,只得慢慢坐到她旁邊去。 因晚間喝了些酒,季云疏染了一身的酒香,叫夜風一熏,便順著他溫柔又專注的眼神環了長明滿滿一面。 長明微轉了頭,避開他的氣息,道:“你來了?” “嗯?!?/br> 想不出還能說些什么,長明索性閉口不言,季云疏也未曾出聲。 二人就這么靜靜地坐著,一旁,盤錦小心翼翼端著盆遠去。 似對坐了一把月光那么長,季云疏才開口,道:“不開心?” 長明抿抿唇角,忽的轉頭看他...... 睜了眼去“看”他。 那雙眼睛渾然無波,死寂如枯井,顯得那張臉也毫無生氣,眼尾額角都似沾滿了云霧,飄飄繞繞的叫人看不清。 季云疏愣住。 長明卻笑笑:“可怕嗎?” 未聽見季云疏回答,長明又問:“跟你們的眼睛,生的一樣嗎?” 有靜默許久,才聽見一旁季云疏答她:“自是一樣的?!?/br> 話里全然撫慰,長明垂首轉頭,卻又被他的手托著臉轉了過去,耳邊聽他如是道:“我們長明最美的,就是這雙眼睛了?!?/br> 長明再次將臉轉過來,重新閉上雙目,低頭笑:“王爺哄小娘子的手段,真是愈發精進了。道行之深厚,長明佩服?!?/br> 熟悉又略含諷刺的口吻,自打他認識她第一天起她便是這種口氣對著他,似乎極不愿意靠近他,恨不得離他百丈遠。隔了這些日子,再次聽見她這般疏離嘲諷,季云疏竟覺得十分陌生。 再想到她先前怪異舉止,季云疏不免皺眉懷想,何處惹了她這般不快。 長明將木杖一握,起身道:“夜深了,王爺回去歇著吧?!?/br> 言畢已腳步利落回了屋子。 季云疏仍坐在原地未動,眼睜睜瞧著那身形單薄的女子踏入一片黑沉,她眼睛瞧不見,屋里竟是常不燃燈。 月下清塘,院內無聲。 長明握著木杖呆立半晌,總覺這副模樣不再是從前那個灑脫肆意的自己了。 她就說,跟著季云疏蹚進了這趟渾水,哪里還能全乎著走出來。 這般想著,忽然聽見門邊響動。那人進了屋,并不開口,自顧窸窣盤弄著什么。 長明忍不住問道:“你干什么呢?” 季云疏道:“看見你屋中黑著,來替你燃燈?!?/br> 長明古怪笑道:“我是個瞎子,燃不燃燈,沒什么區別?!?/br> 季云疏手下一頓,還是固執的點亮了燭火,又仔細罩上了燈罩。一時,昏黃的燈色將靜立著的青衫女子淺淺挑了出來,終是沒他方才見得那般,好似沉滿了孤寂與涼薄。 季云疏錯也不錯看著她,問道:“你可是有什么話,要跟我說?” 長明想也未想:“沒什么?!?/br> 最恨她這般遮掩回避,季云疏也惱了幾分,抿唇揮袖而去。 是夜,長明又是輾轉反側未得入眠,此回卻也未喚盤錦,自己起了身摸索著去關窗。行至窗邊,微頓了頓。窗外無人,關了窗,落了鎖,回身的時候聽見前夜某人燃起的燭火噼啪作響。 長明想了想,還是未曾吹滅,又重新躺回床上。夜半三更,無雨卻涼。 長明忍不住回想起九歲往前跟顧老頭在小竹林的日子。若他真是她的祖父,怎么會在寒冬臘月的天氣,將她丟棄,讓野狼野狗差點啃去她一只胳膊。又怎么會騙她,說她是外邊撿來的孽種,是來討債的冤鬼。又怎么會對她如此狠心,只教養,不疼惜。便是那么小的時候害了病,自己隨便拔些藥草煎來對付,其外只看她自生自滅。病好了,也不過是一句,孤寡命道就是硬。 果真硬。 長明伸手探進袖中,撫上右上臂外側那一塊疤。觸手坑洼不平,粗糙不已,那么大一塊傷疤,當年這條胳膊能保住,真是萬幸。她又想到前些日子馮小姐與她在一處,不小心被院中晚棠枝劃了手。她身邊那小丫頭驚慌失措像是那馮小姐被砍了一刀似的,生怕落了疤痕,她家老爺夫人責罰于她。 當時馮小姐不過云淡風輕一句“這點小傷沒什么的”。 長明想,若是有父母兄姊在意,說出這句話,是甜,還是澀呢? 長明又想起臨溪縣那位安小姐。安書吏雖是個jian猾狡詐之人,但對他這個女兒是真的疼愛。他厭惡長明并非一日兩日,卻為了安小姐甘愿請她過府替她女兒治病。 長明握著那處傷口,悶在黑暗中輕聲道:“這點小傷,沒什么的?!?/br> 話音散去,此后再無聲。 盡此一夜,也未曾有人再踏門而入,趁她睡的半夢半醒之際將她攬進懷里,又暖聲勸她入眠。似乎也同她較真,或者是,沒了興致,不必多浪費時間。 天色將明之際,一陣細微的撲棱聲打在窗外,隱在墨黑的夜里,極其難辨。 靜待未眠的長明驀地起身,半疑地摸到窗邊。待開了窗,果然摸到一只沾了夜氣的鴿鳥。 鴿子很乖,任由長明拿一雙手輕輕撫摸它的腦袋。而后那手自鴿子腿處摸出一卷小信條來。 長明將信條捏著手心,壓抑著心跳將鴿子放遠。 耳邊聽著撲棱棱的聲音逐漸遠去,才關了窗,落了鎖,心下卻如擂鼓。那信條,用的乃是刺帛,蕓阿婆慣用的繡法。 長明用手摸索幾遍,而后將布條與床板下的書信放在一處。 第二日,長明照例起了個大早,因著一夜未眠,難免臉色青浮,精神萎靡。 盤錦推門而入瞧見她身著中衣坐在桌前,恍然以為見了鬼似的。 一看就是又與王爺尋了不痛快了。 盤錦回想起自己埋在原先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