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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舒服?” 長明摸摸鼻子,難得沒有哈哈打諢,道:“沒,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br> 季云疏亦是意外她此刻的坦誠,便問:“也有你想不通的事情?我以為半仙你無事不瀟灑,無事不暢快?!?/br> 長明道:“王爺真是高看在下了。比如王爺方才的舉動,在下就瀟灑不了,也暢快不了?!?/br> 季云疏不答,望著船周四散而去的水紋。 沉默約莫半刻,才道:“今日先不說這些不暢快不瀟灑的事?!?/br> 言罷轉頭看向長明,許是方才眼神沾了春日涢河的水,格外清斂溫柔些,連帶著接下來的話語也很是溫潤:“晚些回了城,另帶你去一處好地方?!?/br> 長明又愣??傆X得今日季云疏十分的,奇怪。 回城時,已是日落近晚。 半個落日將京城籠在云輝下,熙攘又奪目。 季云疏帶著長明,王府亦未曾回,直接便去了妙仙樓。此樓近水臨街,佳肴美話,是為京城第一酒樓。 包間內,軒窗外燈火初上,一排排紗燈籠起水邊長街。 季云疏給長明夾了些翠綠的青菜,道:“你傷口未曾痊愈,多吃些清淡素食才是?!?/br> 夾完放下筷子,透過窗子看向樓外,感嘆道:“此處可觀半個大京至皇城的屋宇遠景,由近及遠,依地遙遙而上。晚間燈火華盛,更是盛景難收。年節新日,城中瑤臺燃放煙火,百姓皆道宮城樓乃是觀年景第一絕,殊不知,亦不及此處,聞俗世人聲,景致格外美妙?!?/br> 長明默默吞了口青菜,耳邊聽著人聲喧鬧,隨口道:“你帶我來此處,可真是浪費又白瞎?!?/br> 季云疏一頓,轉頭望她。 長明正悶頭吃面。鬼知道季王爺帶她來此京中第一樓,不食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倒先給她上了晚細面。 一口細面入口,倒也是滑順濃香。尚未及入腹,只覺一張軟巾輕輕替自己拭去了嘴邊的湯漬。 長明覺著嘴邊的異樣觸感,還沒反應,又覺一只溫熱的手覆上了自己的雙眼,耳邊忽然“嘭”的一聲炸響傳來,樓里樓外人聲愈加鼎沸。 長明卻無暇顧及那是何等盛景,只覺眼上的那只手掌熱的厲害。耳朵自動在嘈雜的人聲中,將那道沉穩又堅定地話音分揀出來,聽進心底里去。 季王爺撫著她緊閉的雙目,道:“興許有一天,你張開雙眼就能看見我的樣子,這些景又算得了什么?!?/br> 長明從未見過世間萬物的姿態,她亦曾好奇過,但也只是好奇,未曾對任何求而不得的事物產生過執念。因為她知道自己身后無所依靠,身前亦無去路,她脆弱的就像一塊泥巴,隨便什么人似乎都可以輕易將她踩在腳下。是以這十幾年來,她一直活得小心翼翼又不得不瀟灑自在。如今無法自欺的是,自從與季云疏相識以來,她無數次在心底里幻想過季云疏的樣子,想象的次數超過了以往任何一次的妄念,甚至有時候克制不住想要去摸一摸他的五官面貌。 更令人悲戚的是,她極力的克制與壓抑,對方卻總是不明不白的挑撥與攻進。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讀者們,感謝不棄~ ☆、夜色 樓外煙火落罷,一片水光瀲瀲,燈色浮動。 季云疏已然收回了手,長明卻失了胃口,淡淡將手中木筷放去一旁。 季云疏看了眼,道:“壽面要趁熱吃?!?/br> 長明下巴一落:“壽面?什么壽面?誰的壽面?” 季云疏看著她迷惑得臉道:“自然是你的?!?/br> 長明回想起這一日里的折騰與來回,恍然大悟:“你以為今日是我生辰?” 季云疏似乎想了想,才道:“嗯?!?/br> 長明笑笑:“你聽誰亂說,我生辰是臘月初八。顧老頭撿著我的日子?!?/br> 季云疏頓了頓,又替她夾了些菜食,道:“錯了便錯了吧?!?/br> 長明未曾多想,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生辰,錯與對似乎確不重要。思及此,便端了茶盞想要潤口,忽聞一旁一聲驚呼,一人朝包間摔過來,正正好好撞在她身上,一盞茶潑了大半在前襟。 季云疏未得及時擋住那撞進來的人,瞧著半盞茶都灑了長明一身,臉色一變,拉過她,問道:“可燙著了?” 長明搖頭,未及細思此間變故的因由,只聽小隔間外堂內傳來嘈雜的哭鬧聲,隱約有把秀麗的嗓子哭啼啼道:“兀那賊子,連我這等賣藝小女的琴都偷。小二哥,奴真的看見那賊子進了這酒樓了?!?/br> 另有小二哥推搡打發之語:“去去去,這里可都是貴人,那有什么賊子?!?/br> 又聽那賣藝女道:“奴真的看見了,那賊子上了樓的?!?/br> 上了樓? 長明聽得一激靈,前襟又被茶潑的氣血上頭,試探又果決地道:“小賊,偷了人家的琴,還想跑!” 那撞進來的人一驚,長明已眼疾手快隨手拎起一物,以季王爺阻擋不及之勢朝那小賊砸了過去。 噼里啪啦一頓響之后,小賊已是頭破血流,眼冒金星,顫抖虛弱不能自持。 季云疏痛心又愧疚地扶了他,問道:“蘇榜眼,你沒事吧?” 長明五雷轟頂。 蘇生拿下捂著額頭的手,瞧見一手的血,兩眼一翻就要過去,硬生生撐著一口氣半死不活的立著。 季云疏自責:“都怪本王沒將她看利索?!?/br> 蘇生氣若游絲:“怪,怪小生誤闖?!?/br> 長明右手還拎著半截兇器,聞言左手搔搔頭,道:“所以說嘛,撞了人就得及時道歉。若是蘇兄今日道歉道的及時,我哪能錯把蘇兄當賊了?!?/br> 說完利索將半截兇器往一旁一丟,又好奇道:“但是,你拿人家小娘子的琴做什么?”。 蘇生瞧著那被丟去一旁的琴把子,一陣閉目,道:“姑娘誤會了,小生前來赴琴友之宴,那琴,乃是小生......” 說到此處,眼瞧著長明已被半個真相打擊的眉眼錯位,蘇生又將家中珍藏的古琵琶幾個字咽了回去,磕絆道:“乃是小生自己的琴?!?/br> 誤會總是來得這么突然又沒有防備。 令人尷尬而又悔不當初。 蘇生又看了眼地上的琴木碎片,咬著牙違心道:“不是什么好琴,姑娘不必自責?!?/br> 季云疏眼神在那琴頭的翠玉上頭滾了一圈,涼颼颼一笑,道:“蘇榜眼不愧是財閥之后,果真大方闊綽?!?/br> 說完又看了眼他額上的傷:“不過蘇榜眼還是快些去看大夫吧,鐘馗?!?/br> 鐘馗兄應聲而到,聽見季王爺語波寒涼道:“送蘇榜眼去劉太醫處,好好看傷?!?/br> 鐘馗兄心領神會,拎著蘇生走了。 長明遙遙道了句別:“蘇兄放心去吧,你的琴我會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