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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明恨恨:“我的貓呢?” “扔了?!?/br> “你......” 房頂上的守衛首領終于聽不下去了,從客棧兩樓走廊的小窗子翻了進去,將裹著軟綿綿的暖被舒舒服服窩在小將懷里的大黑抱起來,走到那房間門口敲了敲屋門,道:“王爺—” “何事?” 首領道:“姑娘的貓?!?/br> 長明一下從桶中站起身來,季云疏一把又將她按了回去。 侍衛首領靜靜等了會,才聽見季云疏過來開門,接過他手里的貓,又將門關上。 季云疏將大黑丟去床上,盯著那對他齜牙咧嘴的白毛畜生,朝屏風后頭道:“屏風上有干凈的換洗衣物?!?/br> 長明伸出來桶外的手一僵,轉去屏風上,拿了干凈的衣物和軟巾,收拾穿戴起來。 穿著穿著,就被復雜的外衫衣帶給繞暈了。長明問了句:“我的包裹呢?這不是我的衣服?” 她的衣服一直都是羅衣坊里做的,老繡娘可憐她是個瞎子,給她做的衣服都是有獨一套的穿戴樣式,一做就做了一十幾年。 季云疏身形穩當的撒謊:“我行路的時候,不小心將你的包裹掉了?!?/br> 不過是幾件破衣服,有什么好嚷嚷的。 長明:“賠!” 季云疏:“等明日天亮,本王賠你半個衣坊?!?/br> 長明不客氣:“要東街上頭那家羅氏老店里蕓阿婆親手做的?!?/br> “......” 瞎子的事怎么這么多? 事多的瞎子握著外衫站在原地,聽著季云疏冷哼一聲開門又關門,才舒了口氣,撿起木桶邊上的竹杖,摸索著出了屏風。 床榻上,大黑喵著沖她叫。她撲過去,摸到一手蓬松松暖呼呼的毛,心里才踏實。 這一晚,換了床的長明輾轉反側到了天亮。 醒轉的長明又同這件復雜的外衫奮斗了許久,奮斗的滿身是汗。 周意堂一把推開房門,微微一愣,尷尬笑笑:“我以為是云疏的房間來著?!?/br> 說完就要走,但瞧見長明閉著眼睛同衣帶奮斗的模樣又住了腳,問道:“長明姑娘,需要在下幫忙么?” 長明想說不用,但這個衣帶子,她確實系不好,便瀟灑點點頭:“有勞?!?/br> 周意堂也是個混慣了風月場子的瀟灑物,而且不過是個外衫帶子,便也瀟灑地走上前去,伸手替她系衣帶。 兩根手指堪堪拈住那纏裹在一起的衣帶子,就聽門口傳來個涼嗖嗖的聲音道:“你們在干什么?” 周意堂一愣,看著季云疏,很自然的退開,解釋:“長明姑娘眼睛瞧不見,不會系帶子,正巧遇上我來找你,就托我給她搭把手?!?/br> 圓圓乎乎一番話,聽著沒什么毛病。 季云疏哦一聲,走進來,接過長明的衣服帶子,對周意堂道:“我有些東西還落在書吏府,你去替我取一趟?!?/br> 周意堂點點頭,又瀟灑的去了。 門外撞見正尋過來的沈昭思,一把攔住他:“走走走,喝酒去?!?/br> 沈昭思一臉茫然:“大早上的,喝什么酒?” 唉,釀了許久主人自己還不知道的陳醋酒。 周意堂尋思不出來季云疏到底落了什么在書吏府,便拉著沈昭思一同去了。沈昭思是個細心體貼的,想必拿的東西會合季云疏的心意。 而此時的周意堂尚且不知道,有一趟大麻煩在書吏府里頭等著他,這趟麻煩纏人地成就了他小半輩子的孤寡命。 今日天氣晴好,細風微陽。書吏府后宅的小池塘里頭,胖嘟嘟的紅黑鯉魚頭擠頭地爭搶著水臺旁邊那個妙人兒撒下來的魚食。 安靜晚瞅著那群魚,憂傷的嘆了口氣。 這種天氣,正適合窩在太陽底下啃雞腿兒,奈何承著這書吏小姐的身子,沒辦法做出那種有辱風雅的粗俗事兒。 安靜晚將手里的魚食一把撒了干凈,盯著那群胖頭鯉魚唉聲嘆氣,一旁的小丫頭納悶:“小姐,您怎么一直嘆氣呀?” 安靜晚擺擺手:“想吃雞腿兒?!?/br> 丫頭噗嗤一聲笑:“婆婆不是去拿了嘛?!?/br> 是去拿了,但是得回屋吃,她想在太陽底下吃嘛。 拿雞腿的婆子及時地從遠處奔來,嘴里喊著:“小姐—喜事兒?!?/br> 安靜晚轉頭瞧著她:“什么喜事???” 婆子腳步不停:“小院子里的貴人走啦?!?/br> 安靜晚一個激靈,哎,那院子可是個好地方,她老早就想進去住住了。奈何那書吏老爹攔著,說里頭住了貴客。 如今貴客走了,院子可該歸她了罷。 安靜晚抖擻精神,卻見那跑來的婆子腳下一滑,手里的食盒子就朝著天上翻滾而去,雞腿撐開了盒蓋,在半空中打了滾兒。 安靜晚恨不得飛身出去,幻出狐形,去接那只雞腿兒。 周意堂此時正從小院子出來,打這道上路過,遠遠瞧見一只雞腿斜飛上了半空,條件反射的便拔扇相救了。 一個縱身,利落又漂亮的落在了安靜晚身前,待看清那扇子上的物體,顫了顫眼角。 安靜晚看的呆住。 周意堂直接將扇子遞給她:“姑娘,你的雞腿?!?/br> 安靜晚又愣愣的接住,直到周意堂走出了老遠,才喃喃著:“好俊的雞腿啊......” 說完抖落扇子上的雞腿,只見好好地一椏風流雪梅題字,上頭卻工工整整映了個雞腿印子。 真是一樁雞腿引出來的禍事。 那只俊俏的雞腿折了一把紅梅扇子在書吏府,心頭疼的直歪歪。唉,那扇子可是京城的桃紅姑娘題的字,綠煙小姐畫的梅啊。 心疼,真疼。 長明此時也很是心疼,真疼。 聽著羅氏衣坊的伙計報的銀子數目,就替季云疏心疼。 伙計一口氣說完了,小心翼翼瞧了眼默不作聲的季云疏,才看著長明道:“半仙兒,蕓婆有句話托小的我來同你商量商量?!?/br> 長明聽著這番暗戳戳奉承的話,心里鄙視這個羅氏衣坊的伙計還真是個見風使舵的狗尾巴,往常她自己去衣坊做衣服,可從來沒得他一句好話。不過是看她一個窮瞎子,每次都要諷上那么一兩句。 長明咳了咳:“什么話?” 伙計舔著臉笑笑,又想著長明瞧不見,遂又大著聲音重新笑了笑:“蕓婆說這回定的衣物數量多,又都要上好的布料,她要是一個人做,恐怕得做到明年去。能不能找幾個繡娘幫忙,長明半仙做衣服的規矩,她自會好好教給那些繡娘?!?/br> 長明隨意擺擺手:“你給蕓婆婆說,叫她看著辦就好了,該拿的銀錢,一分也別虧著自己就是了?!?/br> 伙計心頭淚目,自己以前到底是眼糊了什么,虧待了這么位金財主這么些年喲。 伙計滿心感慨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