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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銀城說:“你想的真遠?!?/br>和葉銀城掛了電話,我嘆了一口氣,從沙發上起身,走進書房里面,打開筆記本,登陸郵箱,看看有沒有什么消息。除了祁陽的幾分問候信,也沒有別的了。我是在期待什么?望著泛白光的屏幕,我忽然間淚如雨下。我走了,關于章程的一切仿佛與我斷絕了一般,什么也聽不到,什么也見不到。他現在吃的是什么,喝的是什么,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睡覺,他現在心里面還有沒有我,他有沒有吵著鬧著要來找我,他的母親會對他做些什么,我今生還能不能再與他相見?忽然間,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后悔來到了美國,我后悔來到L城,我后悔離開了他。我不該這樣的,什么不愿意他陪著我一起絕望,什么不愿意他受到一點一點沒有希望的折磨,這些我都不想再去管了,我只想此時此刻立刻出現在章程面前,抱住他,親吻他,告訴他我很想他。哪怕只有一年,哪怕一年后死去,我也想要和他在一起。突然,窗外電閃雷鳴。我看見窗外的天空風雨大作。這一刻我終于恢復理智。愛一個人,不是他要給我什么,而是我要給他什么。我不能讓他陪我一起經歷這從生到死的痛苦的過程。什么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當你真正愛一個人,你只會記得前面四個字。☆、67.你愛過一個人嗎?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平淡無奇。去快餐店工作(后來的事實證明,克里斯汀真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事兒媽),周五去布蘭奇醫生那里做例行檢查,和葉銀城隔三差五地出去逛街購物,興起時給自己做一頓大餐,然后在接下來的兩天里面需要再一個人消滅掉剩下來的菜。日子真的很平淡,我也真的很滿足。一個人總是在未經歷顛沛流離之前憧憬浪跡天涯,而在他吹過風也淋過雨之后,他才明白安穩和平淡的珍貴。這不是道理,這是大多數人的寫照。后來的某一天,我在網上看到一句話,深深地觸動了我心里面的那根弦:我聽說過很多道理,依然過不好這一生。的確如此。大多數時候,年輕的我們,就像是撲火的飛蛾、逐日的夸父,為了追尋心中的那道光,而不顧一切地向死而生。后來,當我們不再年輕的時候,我們的心中有了束縛,有了膽怯,有了珍視,我們開始向我們曾經最嗤之以鼻的人轉變,我們用年輕時經歷的痛苦,換來一生對安穩平淡的守候。我們從一個聽道理的人,變成了一個說道理的人。這個周五,我做完例行檢查回來,還沒有在沙發上坐穩,就聽見門鈴響聲叮咚叮咚地響起來。我只好起身去開門,卻看見葉銀城站在外面。她穿著牛仔褲和T恤,戴一頂低低的鴨舌帽,頭發都盤起來藏進帽子里面??瓷先タ峥岬?,她沖我明媚地微笑,說:“來找你玩兒?!?/br>她的聲音聽上去痞痞的,有些沙啞,像個男孩子一樣。我曾經聽說過,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奇怪的物種叫做女漢子。我忽然覺得葉銀城也是一條女漢子。所謂女漢子,該女人的時候女人,該漢子的時候漢子,身上有一種特立獨行的中性美,像一朵沙漠里面的帶刺玫瑰,妖嬈而堅強。我把她迎進來,問:“你的聲音怎么聽起來沙沙啞啞的?感冒了嗎?”她點點頭,說:“昨天出門衣服穿少了,吹了一下午的風?!?/br>我讓她自己隨便做,我到廚房里面去幫她榨果汁。她從來只喝鮮榨果汁。我提高一點兒音量,問:“你昨天一下午都在外面逛?”她靠到廚房門框邊上,說:“家里面一個小朋友要過生日了,我媽讓我幫她買件禮物郵寄回去?!?/br>我聽了暗暗咋舌,問:“是很重要的親戚嗎?”她翻了個白眼,說:“簡單的說是我爸爸的meimei的老公的meimei的兒子?!?/br>我被她這一長串代名詞給繞得暈頭轉向,也沒打算去理清那個關系,只要知道是一個遠在天邊的親戚就行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那你媽還讓你這么鄭重其事地從美國買禮物寄回去?”她頓了頓,說:“我媽不是要直接送給那個小朋友,是讓我姑姑轉送……當年我家還沒錢的時候,家里一個特殊情況需要借錢,我爸問我姑父借錢,姑父也答應了,誰也沒有想到就在我爸約好去取錢的前一天,我姑姑跑到我姑父的工作單位上把錢取走了。我媽到現在還憋了一肚子氣呢,現在我家好不容易好了一點,我媽想著總要一雪前恥,好好敗敗姑姑的威風?!?/br>她說這話語氣很淡然,仿佛這件事和她全然無關一樣,好像她在其中只是扮演了一個乖女兒的角色。但是,她自己也忽略了,如果她也不在意,不想替自己的父母爭口氣,她又怎么會花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去挑選一件給一個小孩子的禮物。但我什么也沒有說,將果汁倒出來,將杯子遞給她,回到客廳里,說:“你姑姑還挺……”我也不好說出什么難聽的話來,畢竟是別人的家事。她嘲諷地笑了笑,說:“沒什么,我不介意。那會兒我剛來美國的時候,她還假惺惺地發郵件過來問,我爸媽給的零用錢夠不夠呢,不夠她給我打錢過來?,F在我家有錢了來給我送錢,我家沒錢的時候她連個人影都看不見。我早就對她失望了?!?/br>她端著杯子在窗戶前面站了好一會兒,金色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讓她看上去像一個女神,如果只看她的臉的話。她說:“那時候家里面沒有錢,我連每次開學那天要交的學費都交不齊,都是開學后一個星期我爸媽東拼西湊才湊出來的。我媽沒什么學問,白天在食堂工作,晚上又要去打一份臨時工,我爸幫人開車,當司機,每天累死累活早出晚歸,可是家里面依然沒錢啊……小學的時候我學了一個詞,叫家徒四壁,用來形容我家那個時候真的還挺貼切的。直到后來,我爸跟人合伙開了一個酒廠,我爸合伙人負責出錢,我爸拉客戶——也得虧我爸幫人開車的那個老板是個大人物,間接著讓我爸也認識了不少人,后來酒廠賺了錢,我爸分了錢之后離開酒廠自己成立了一個公司,慢慢運轉,我家這才好起來?!?/br>她忽然轉過身,眼睛亮晶晶地望著我,問:“其央,你愛過一個人嗎?”☆、68.在國內我本來從未打算在美國講述我的過去的,可是今天,我看見她臉上柔軟的溫柔,心中忽然心防大開一般,只是怔了一怔,我就點點頭,說:“愛過……不是愛過,我一直愛著他,現在也是?!?/br>她坐在沙發上仔細聽著我講的故事,慢慢地,日落西山,夜幕墜下,窗外的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