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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顧君面如土色,心道此番被捉住,少不了挨一頓板子,關個幾日,皮rou之苦倒是其次,只可憐陳之敬一人躲在山中,拖著半邊傷痛身子,不凍死也要餓死,越想越慌,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誰知那些官兵拿著幅畫像,與他比對了一番,口中直嘀咕,好一會子,才將他放了。顧君心中卻比方才更是慌張。那畫像上,正是陳之敬。24.顧君回到陳之敬身邊,急忙將山下的事情說了,陳之敬已是餓的前胸貼后背,聞見包子的香味,哪里聽的進去,一手一個啃了起來,吃完又拿了兩個,顧君知他餓的急了,一邊給他順氣,一邊勸道,少爺,這些人能一路找過來,多是知道我們奔著塞外去的,只怕再往北去,那出關的云城等地,守衛更嚴,追兵更多。陳之敬半趴在地上,手中握著包子,腮幫子吃的鼓了起來,聽顧君此言,抬頭瞧了他一眼,瞳色漆黑,帶著清冷,嘴中卻嚼個不停,繼而又低下頭,咬了幾口包子。顧君有些打怵,生怕陳之敬又與自己生分,溫言勸道,與其自投羅網,我們不若向東邊躲躲,避避風頭,再出塞去?陳之敬吞下了包子,支著胳膊坐起身來。他身子上許多淤血,如今散成好些青青紫紫,有些地方散不開,始終又黑又腫,那腰際的傷口好容易長好,腰都不敢彎。顧君伸手去扶,卻被陳之敬揮手打了去,顧君心里一涼,知道陳之敬已經生了氣。陳之敬將顧君推開,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痛得直吸氣,顫聲道,我早說過,你若是害怕,自行自去,不要有所顧及。顧君被他這番動作刺得心里難受,腦子一熱,脫口而出道,小的若是走了,少爺你連一日都活不下去,何談報仇?陳之敬一聽這話,先是惱羞成怒,面紅耳赤,瞪著顧君,心里卻明白此言不虛,胸口起伏幾下,低下頭去,不再言語。顧君說完便后了悔,不知道如何彌補,看著陳之敬臻首低垂,容顏憔悴,心中懊悔不已。這人遭了這許多苦痛災劫,日日過的提心吊膽,自己還氣他,拿著這種事情要挾,生生欺負他。二人沉默了一會子,都不說話。終是顧君伸出手去,將陳之敬背起,小聲討好道,小的讀書不多,出身也不好,只會做些力氣活計,少爺當可憐我,不要與我一般見識。頓了頓又小心翼翼道,從今往后,少爺想去哪里,小的便背少爺去哪里,但聽少爺吩咐。這一番話,好容易將陳之敬的面子找回來了,陳之敬卻不說話,只是靜靜地趴著,不知在想什么。顧君看不見陳之敬面色,也不敢再說話,只是小心背著,一路向北走去。山中林風陣陣,虧得今日偷了幾件衣裳,倒也不覺得冷。密林昏黑,草木肆意纏繞,幸而月光灑下,勉強可以行走。過了許久,才聽陳之敬長嘆了一聲,悠悠說道,想來,確是我拖累了你,此去云城,我本是赴死而去的。顧君心里一驚,本以為陳之敬能吃能睡,一心報仇,不似有輕生之想,何來赴死之說?卻聽陳之敬喁喁細語,好似夢囈一般說道,袁帝生性多疑,斬草定要除根,不見我首級,不會善罷甘休,我陳家確是做過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可朝中文武百官,哪個又干凈了去,就算論罪,也算不到我祖母弟弟身上,他們死的太冤了,但皇帝便是要我陳家死個干凈,我又能如何?可我怕死,我不想死,但我的親人全都死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活著,我只能借著報仇這個由頭,想茍活下去。可是我知道,這個仇,怕是這輩子都報不了了,寧家只求自保,無可厚非,就算尋到,他們怕是也不敢跟朝廷作對。我如今,逃的也累了,行一步便算一步,若是我因著報仇而死了,九泉之下,也能面對家人,好過偷活百歲,遮顏入土。只是生生拖累了你,送我這一程。25.顧君聽罷,咬緊了牙關,生怕自己哭出來。等了一會,聽陳之敬再無動靜,好似睡著一般,便小心翼翼將陳之敬的身子往上托一托,生怕他睡熟了翻下去。。。。出塞的關隘尚且遙遠,北地的冬天卻總是來的早。陳之敬之后再未提過那晚的事情,宛如忘了一般,心心念念還是出塞去尋寧忠。顧君一路小心服侍,陳之敬腰際的傷口已是長好,卻還是落下一條巴掌長的疤痕,疤rou橫生,紅紅的很是嚇人。身上的淤血也散的七七八八,路途平坦之際,也能下來自己走走。可顧君倒情愿自己背著,好過處處擔心。到云城必經霞關,再到柳陽關,最后出了云城,便離了故國。這三道關口一處比一處森嚴,二人在霞關就困了許久,不知如何是好,在山中盤桓數日,又兜至城門附近,偷偷打探。誰知這一路瞧去,無人不著素服,守城的士兵也披了孝,卻是人頭攢動,紛亂異常。他二人不敢上前,窩在遠處一處茶水篷子,顧君買了兩個饅頭,交與陳之敬背身去吃,自己上前與那鋪子伙計打聽,才知袁帝駕崩,舉國皆喪,這買賣交易本要停幾日的,可霞關已是偏遠,離塞外又近,胡人羌人摻雜,受不得這規矩,因此便放任了去。那伙計這幾日因這喪事,客人稀少,也是閑些,見顧君打聽,便賣弄起來,又與他低聲道,聽人說,那皇帝死的蹊蹺哩,身子好好的,突然就沒了,本以為是那六皇子繼位,誰知從哪兒冒出來個二皇子,生生坐上了龍椅,將那六皇子趕到南邊去了。世人皆知大皇子和六皇子,余下的幾個皇子盡是早夭,自那大皇子幾年前戰死關外,六皇子已是儲君之位。這半路殺出來的二皇子,都是聞所未聞。顧君亦是目瞪口呆,他在京城數年,陳家又位及人臣,也從不知有這二皇子。那伙計以為顧君是個落魄乞丐,擠眉弄眼道,你瞅瞅這些人亂的,都說先帝是被人毒死的,看著要出事呢。顧君脫口道,這些人能出什么事兒?伙計咧嘴笑道,還能出什么事兒,要給老皇帝報仇唄。話未說完,頭上已挨了一巴掌,那鋪子老板聽二人越說越離譜,將伙計打發了,又罵罵咧咧將顧君往篷子外趕。顧君轉身去找陳之敬,卻見陳之敬竟一個人慢慢走遠了,身子搖搖欲墜,手中握著咬了一半的饅頭,面色慘白。口中喃喃細語,顧君豎起耳朵仔細聽,竟是在說死得好。再看陳之敬,這人目光呆滯,嘴角咧開,卻似是癲狂,繼而哈哈大笑起來。顧君駭的大驚失色,生怕他將人引來,拉了陳之敬向山中躲去,陳之敬走的磕磕絆絆,眼神也不知瞧著哪里,忽覺臉上一絲冰涼。抬頭望去,空中竟飄起紛紛細雪,彼時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