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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右手,抓住男子高高吊起的手。男子身體一僵,然后更加劇烈的掙扎起來。他舉起的手一直在抖,連同它的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母后當初對我們說,死亡這一杯鴆酒,若是灌不進他人口中,便得自己和血咽下?!?/br>“清凰……”掙脫不開束縛的男子說不出話來了。“皇兄,清凰不孝,你已經替清凰辛勞了這么多年,而這一次,清凰卻不得不將這萬頃孤寂的江山,全部丟在皇兄的肩上?!彼蛔忠活D的說著,口中不斷有殷紅涌出,轉眼間便染紅了身下的半床錦衾。“清凰,清凰,你到底怎么了?”男子緊咬下唇,才壓下涌到喉嚨的悲戚,哽咽的說不出完整的話來。“生老病死,終是要走到那最后的一步……”他望著男子的眼一如多年前的明朗溫柔。“清凰,你莫要瞎說!你如今也才是三十有六……”心下突然一震,男子低下頭,看著他那滿頭的烏發散亂在雪白的錦被上,留下大團大團的墨色污漬,而在錦被上蹭過的頭發還原出墨汁下的本色——竟是,蒼蒼的白發!男子肺腑間突然傳出一陣似哭似笑的悲鳴,聲音中是滿滿的驚懼,“清凰,你到底……”話還未說完,一身白衣染血的人已整個向前栽倒過來,正落在男子曲起的雙腿間,一如多年前萬般熟稔的撒嬌模樣。他整個栽倒在男子的身上,白衣白發散亂了男子一聲,而那張清俊的臉突然起的變化倏地讓楚烽瞳孔收縮。——那張臉熟稔到萬遍,但在此刻看來,卻又是陌生無比,衣著華貴的男子在這短短幾刻間,旁邊了他此生血親以一種令人驚懼的速度衰老著。爬滿褐斑和皺褶的容顏,枯枝般的手掌,白衣下愈發伶仃的身形——這一切,都是令他惶恐的陌生!楚烽陡然發出一聲非人類的尖叫,如同野獸瀕死的悲鳴一般,他猛然抬腳將那個陌生的人踹下床,回應他的僅僅只是一聲物體落地的悶響。“主子!”簾幕被猛然掀開,提著食盒的儂兒怔在了床邊。“唔?!背槿響鹄醯牟幌裨?,喉中發出無意識的單音,他突然又是一聲驚叫,被磨得淤青破皮的手腕居然生生掙斷了細細的鐵鏈,猛地從床上撲倒下來。長時間曲著的雙腿僵冷的不似是他的,踉蹌了幾步伸手緊緊的將那個蜷縮的人抱在懷里,埋頭嗚咽著。“清凰,清凰,你要什么皇兄都允你,起來啊,清凰……”楚烽睜大眼睛,卻沒有一滴淚落下來,只是狼狽的張大嘴,劇烈的喘息著。“皇上,主子……主子怎么了?”儂兒聲音帶著顫。“清凰,清凰……”楚烽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只是一遍遍的重復喚著,神色有些癲狂。儂兒身形不穩的向后退了兩步,手中的食盒跌在地上,裝在瓷盤中的精致點心撒了一地。“清凰……”楚烽的神色逐漸木然,將懷中軀體漸漸冰冷的人重新放在地上,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腳步凌亂的與儂兒錯身而過,好似沒有注意到這個人的存在一般。“皇上……”儂兒的聲音抖的不像話。楚烽回過頭來,歪斜的金冠下,他說不清什么意味的一笑,“儂兒,把清凰扶著,跟我來?!?/br>“皇上……”儂兒在喉中生生壓下那幾聲嗚咽,“主子他……”楚烽依舊在笑,眼中的哀慟卻幾乎要溢流而出,“清凰他,已經去了……”仿佛是受了什么不得了的刺激,儂兒單薄的身子劇烈的戰栗一下,然后徑自踩過地下松軟的糕點,一步步失神似的晃到地上那人面前。楚烽揚起尖細的下頜,轉過頭,薄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決絕到不留余地的踏出。儂兒一直低著頭望著地上那襲已然被血色染透的白衣,靜默著。“吧嗒——”久久才傳來一聲響動,儂兒的腳前,正有一滴水漬快速的潤然開來。“主子說過不會不要儂兒的……”緩緩的蹲下,伸出手去碰那人的衣襟。“主子說過,過些年要帶著儂兒去江湖上長些見識的……”聲音愈低,纖細的手臂環住那人的肩膀。“主子說過,絕對不糊撇下儂兒一人?!眱z兒捧起她的頭顱,望著那張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的臉,身子一震,終還是沒有放開,“為什么……為什么要騙儂兒?儂兒傻,儂兒笨,主子為什么還要騙儂兒?”一陣隱忍的悲泣,儂兒將那顆捧起的頭顱按進自己懷里,清秀的臉上被各種突然涌上來的情感扭曲的有些可怖。這種姿勢僅僅只是持續了片刻,儂兒就環抱著那人站起身來,垂下的發遮住了他此刻所有的表情……昭華殿。“有事起奏,無事退朝——”尖細的嗓音。“臣有本奏?!币簧聿厍喾痰那嗄晏で耙徊?,俊朗的面上英氣勃發。高位上單手托腮的人掀開眼簾,露出一雙狹長且妖異的碧色瞳孔,“講?!?/br>青年吸了一口氣,朗聲道,“臣請問攝政王,皇上多日不上早朝,燁王又不知所蹤,這是為何?”“皇上身體抱恙?!备呶簧夏侨舜鸬?,“至于燁王,這恐怕得你自己去問了?!?/br>“皇上已接連兩日不朝,下官們都頗有些微詞?!鼻嗄旰敛槐茏尩膶ι夏侨送渡溥^來的冰冷視線,揚聲道,“莫不是我北昭御醫都是飯桶不成?這么些日子,連皇上染的是何病都查不出來么?!?/br>“周將軍,你這么說,是在質疑我?”俊美無雙的臉上已經閃掠過不悅的神色,卻依然凜冽森然。“微臣不敢?!闭Z氣卻沒有絲毫謙卑的意味,連身子都未曾欠一下。高位上的人,碧色的瞳孔中寒芒湛湛。“攝政王?!币恢毙绷⒃谝慌缘淖吓勰凶哟丝探K于懶懶的挑眸,與整個人完全不符的凜冽目光直射高位上的那個人,“可否告知臣,皇上到底是染了什么病,居然到了連我也要一并擯除的地步……臣,可是好奇的緊呢?!?/br>“云荊王,皇上染的隱疾,實在是不便對外人道出?!辈幌滩坏恼Z氣,碧色的眸冰冷的掃視而過。“那,是臣失禮了?!币膊欢嗉蛹m纏,闔上眼眸再不發一言。“隱疾?哼!”藏青色衣衫的青年冷哼一聲,正欲再出口諷刺幾句,卻被紫袍男子揚手打斷,得到了示意的青年忿忿的后退一步,噤了聲。“既然諸位都沒有什么事上奏,便退朝吧?!彼环饕滦?,垂下眼睫,將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