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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曲已然慢慢接近尾聲,梁?;谋菰谶@富麗堂皇的大廳里顯得格格不入,一身白裙的她神態安然,不知是不是笠舟一廂情愿所致,她看她,總覺得好似她在懷念。 笠舟想不出她在這里彈鋼琴的因由。若說興趣所致,以她的才情,恐怕有的是地方去。當初,像她哥那樣在音樂上極度挑剔的人,對她也是贊口不絕的。也許有一部分感情因素在內,但無論怎么說,她的音樂天賦不足以讓她淪落到來一個高檔酒店彈鋼琴。 她理當是舞臺上的人。 可不久前她卻也是見到她在云峰莊……難不成…… 笠舟耳邊驀地響起陳錚巖低沉的聲音:“你是對誰沒有信心?” 她連忙止住自己荒唐的念頭,眼看曲終人要走,笠舟在她出門前攔住了她。白裙女人恬淡的眉眼望向她,視線相觸時,她瑟縮了一分,“有事嗎?” “有?!斌抑蹖λ?,“午秋姐,我想和你談談?!?/br> “說什么?” “說我哥?!?/br> “那我們沒什么好談的了,我跟他已經過去了?!?/br> “是嗎?”笠舟深吸了口氣,語調有一絲緊張,“即使我告訴你,他沒有去法國,他過得很不好,你還是會這樣回答我?” 姜午秋的眼神里有些不可置信。 憑心而論,她對她或許是有過痛恨,但在云峰莊的那次遇見后,她想了太多。是啊,朝夕相處長大的人,就算沒有血緣關系,就能改變親情么?她當初愛上張遠涯那樣優秀的人,心底的自卑被她無限地手動放大,竟然連普通的人情世故都歪曲了。 現在回憶起來,張遠涯對她就是普通人家的哥哥對meimei的疼愛而已,誰家的哥哥會不護著meimei呢?可時過境遷,她如今早就回不去了,聽聞他出國過得好,不如就這樣吧。 可現在…… “是你告訴我的,他去了法國,他祝我幸福?!?/br> “是,我騙你了?!斌抑厶谷怀姓J,“祝你幸福是真的,但我哥沒有去法國?!?/br> 十分鐘后,姜午秋在笠舟對面坐下來,看她稀松平常地點單,顯然是對菜單上的高消費無感,不禁心頭有些疑惑——從前張遠涯雖說也有些錢,但絕不是能在這里談笑風生隨便點單的水平。 “你……找到你的父母了?” “我一直都有父母。應該說,是我找到我親生父母了?!?/br> 姜午秋一愣,“他們……” “韓照坤是我親生父親?!?/br> 姜午秋震驚得微張開嘴,她又從頭到尾把笠舟打量了一遍。比起六年多以前見到的小姑娘,她現在渾身上下都多了些冷傲與老成。若說社會可以把人錘煉得精明,這無可厚非,但冷傲的氣質卻不是誰都有。 可在她的印象中,張笠舟完全就是個象牙塔里的小姑娘,不懂太多人情世故,有事的時候咋咋呼呼,沒事的時候巴著哥哥要這要那…… 思緒百轉千回,她不由自主地問出這些年來縈繞在自己心頭的疑惑,“有件事我想問問你,那年我陪你去醫院體檢,你是不是也是第一次知道,你的血型和他們……” “是?!彼Φ煤芷胶?,“我后來很后悔那天沒有出去追你,因為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有見過你,只能看著我哥每天像失了魂魄一樣過日子?!?/br> 原來真的是這樣。 姜午秋忍不住心頭的悲涼,這幾年來,她不止一次想起過去,總也在想,到底是不是那樣?到底會不會那樣?其實她心中早就有了答案。那天在醫院,她把單子摔在她臉上后,她眼里的震驚,她也是看到的。 “小舟,對不起?!?/br> 笠舟猛然覺得鼻頭一酸。她原本想好好跟她說說的,可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卻怎么也忍不住,像是有一份藏在心底多年的委屈被激發了,“午秋姐……” 她看她落淚,就像看自己的meimei在哭,忍不住就握住了她的手,輕撫著:“我那時太年輕,不知道輕重,也太沒有安全感。是我錯了,小舟,你可以不怪我嗎?” 她忙不迭地搖頭,“我不怪你,不怪,一點也不怪你?!?/br> “那就好,那就好……” “午秋姐,我哥……出了車禍?!?/br> 輕撫著她的手突地一滯,指節泛青地抓緊了她,指甲嵌在她皮rou上,一陣陣地疼。姜午秋臉色煞白地盯著她,瞪大的眼睛漸漸蓄起水霧,“你,你說什么?” “你走那年,我哥在生日那天出了交通事故。本來,要撞上的是我們兩個人,他把我推開了?!?/br> “他現在……怎么樣了?” “植物人?!?/br> 姜午秋像得了失心瘋一樣,突然站起來,一句話沒說就跑了出去。笠舟不放心她,也跟著追了出去。一直等在一樓大廳的何曜,眼看笠舟頭也不回地往外跑,來不及跟服務生詢問什么,總之先追出去看看再說! 笠舟和姜午秋都穿的高跟鞋,但比起她那雙細高跟,笠舟的粗跟行動起來更利落。沒幾步,她就追上了她。她滿臉都是淚,因為劇烈的跑動,發卡歪了,做好的發型散亂了幾分,有幾綹頭發黏在她嘴唇上,把原本一絲不茍的紅唇給破了相。 她雙腳站不住似的,軟趴趴地支撐著她瘦弱的身體,“不可能,不會的……” 笠舟用力把她抱緊,想扶著她走去附近的人行道座椅上,但沒有成功。姜午秋跌坐在了路中央,幸好這一片來往的人不算多,她這樣子只是引來了別人的側目。除了跟在一邊不知所措的何曜,其他人大多投來一個或冷漠或鄙夷的眼神就走了。 這人間,有太多的悲歡離合與歡笑眼淚,誰沒事跟大街上瞎哭,不像樣子。 但總有些悲傷與崩裂來得猝不及防,我們都是第一次過自己的一生,又有多少人能夠在沒有預演過的情況下,就張弛有度地把悲傷包裝好,留給許許多多不熟悉的人一個精致的臉龐。 “你不是說他好好的去法國了嗎?不會的,不會的,他怎么會變成植物人……不可能啊,他怎么會變成植物人呢?遠涯,遠涯他……不,不要……” 她低低的哭訴聲帶著撕心裂肺的痛,每一字每一聲都像釘子一樣釘到她心尖上去了。笠舟只覺得,她封了六年的那顆心,在這一刻又一次鮮血淋漓地疼起來。漫無邊際的痛沒有一處著力點,順著四肢百骸的血管,走遍全身。 她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有靜靜地抱著她陪著她。 與此同時,感受著這種游走四肢百骸的痛苦的人,還有張成毅。 在中心醫院的ICU病房外,他看向那個玻璃窗里躺著的人,枯瘦而幾乎要失去所有的生命氣息。剛剛有個醫生告訴他,這里躺著的人叫張遠涯,六年的植物人。 若不是陳石賢給他打過預防針,可能他這會早就昏死過去了。 他現在終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