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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孩子滿山野瘋著玩呢,他們家小遠卻忙著籌劃怎么給家里添進項。一個十歲的孩子,養著兩個,比他小三歲和五歲的弟弟。啥事都不用大人cao心,啥事都給家里想到前頭。后來,日子過好了,成子卻走了。她大孫子就沒享著幾天清福,一直到成子回來,家里日子不用cao啥心了,這孩子才清閑了兩年。從小到大,這孩子光張羅家里各項事情,好吃的好玩的好穿的,都可老的小的來;他自己,從來沒說稀罕過啥;有啥好東西,從來沒有自己先占了;說話出事,也沒有錯頭過。這樣的孫子,老人家哪里忍心責怪他。想想當初成子走時,小遠的反應,還真不像一般哥哥對弟弟的樣兒,難道,真像小遠說的,那時候,他就稀罕成子了?成子也是因為這個走的,因為這個回來的?還有成子,從小就是個命苦的,差點沒叫那個狠心的爹給糟踐死,后來,到了他們家,過了幾年好日子。可是,畢竟知道自己不是西家親生的,為人行事,從來不出大格,只跟小遠有時候耍耍脾氣,不過,次數一個指頭都能數的出來。可能孩子知道,只有小遠寵著他慣著他,不管怎樣都不會丟下他,成子才離不開小遠。奶奶印象里,衛成唯一的一次任性,就是當年去彥綏讀書,非得哥哥陪著才肯去。小遠被胡子綁票的時候,家里人急得團團轉,沒有任何辦法。是成子,連自己安危都不顧了,一個十七歲的孩子,就敢闖胡子窩,往出救哥哥。后來的離家……如今的回來……小遠也是,從把成子背回家的那一天起,就當心尖尖一樣疼著寵著,別人說他啥,小遠都不在意,但是說句成子不好,小遠指正急眼,為了成子,連媳婦都不要了……這樣的兩個人,怎么能拆得開?怎么忍心拆開!“小兒啊,咱不難過,啊。奶啊,就是一時沒想明白,你容奶奶些時日?!崩先思遗麓髮O子萬一心窄,胡思亂想啥再弄出啥事,連忙出聲安慰,太懂事的孩子,叫人心疼。“奶?”西遠愣了,他沒想到,老人家這么容易接受了,以為還得長期奮戰呢。“沒事兒,這世上啊,啥樣兒的事都有?!蹦棠踢诉鬟h的手,“奶小的時候,娘家村子里,有兩老跑腿子(光棍兒),表兄弟,一輩子沒成親,別人都喊他們小老道,說跟出家人似的?!?/br>“奶?!蔽鬟h攥著奶奶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后來,倆人老了,都是孤拐,沒有個兒女,走不動路,干不動活,哥倆一合計,一起喝耗子藥死了。奶當時剛記事兒,還當新鮮事跑過去瞧,倆老頭,一起躺在炕上,都穿著青布衣,青布鞋,跟睡著了一樣?!蹦棠袒貞浿?,拿手摸了摸大孫子的臉。“村里里正看他們沒個后人,派人去外村,喊來他們侄子,領村里人幫著一起給發的喪?!崩先思医又?。“奶那時候小,一直以為他們是家窮,沒娶上媳婦。嫁人后,想起在娘家時候的事兒,還跟你爺講過。你爺說,都是生活磋磨的,不然,誰不想有老婆有孩兒,一家子歡歡喜喜的?奶啊,雖然一輩子沒去過幾個地兒沒見過多少人,也知道啥事,有原因才會有結果,選了這樣,就沒了那樣。奶就盼著你們都能好好的,別老了老了……”奶奶說著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想到自己倆乖孫,老了以后跟前膝下,如果跟那倆人似的沒有個人照應,心里就難受。“奶,我和成子都有后人,不怕沒有人發喪?!蔽鬟h眼淚又下來了,也許老人家生病,不光因為接受不了他們之間的關系,最大的原因,是顧慮倆人沒有個健全的家庭,沒有個親生兒子給扛靈幡摔喪盆。衛成那倆兒子咋來的,老人家現在心里一定明鏡似的。“唉!”奶奶嘆了口氣,成子那倆不是親兒子,可是,還有人給發喪,小遠可就一個閨女,屬于絕戶頭。“奶,即使閨女不能給老子摔喪盆扛靈幡,我不還有侄子嘛,以后小韋他們幾個,總能勻出個兒子,給我發喪?!蔽鬟h明白奶奶為啥嘆氣,安慰老人道。“奶知道,奶知道?!蹦棠淌箘艃哼诉髮O子的手,侄子,跟親兒子能一樣嗎?奶奶畢竟是在這個環境生活了幾十年,觀念里固有的東西,很難改變。況且,絕戶頭,在村里人面前,是抬不起來頭的,被人當面這么說一句,想死的心都有。倆個人有了仇怨,最大詛咒,就是罵對方絕戶。而且,沒有兒子的人家,常受人欺負,自己本身也因為這個緣由,沒有底氣跟人家較量,自覺不自覺的,矮了人家一頭。這就是現實!他們小遠……還好,他們家現在過成這樣,憑西家的家世,估計別人也不敢看低了他們小遠。而且,要是哪個弟弟同意,以后可以過繼個侄子給小遠做兒子。“遠啊,奶沒事,你不用惦記,奶想些日子就能想明白了,你歇一會兒去吧?!蹦棠炭创髮O子紅腫的眼睛,囑咐西遠去休息。“不走,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陪著我奶?!蔽鬟h跟奶奶撒嬌,說著,上了炕,從炕廚里拿出枕頭和被子,躺在了奶奶旁邊。這樣的老人,他心里又是親又是敬,想跟奶奶多親近親近。“行,那你睡會兒,奶累了,也瞇一下?!蹦棠膛挛鬟h不肯休息,自己先閉上眼睛假寐。西遠這幾天還真累著了,所以,盡管心里有事兒,躺在奶奶身邊,還是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屋外,衛成在堂屋的椅子上坐著,大馬金刀,身板挺的筆直,卻久久無語。他早猜到奶奶的病因了,內心翻騰的厲害。如果,他們倆人中,有一個,將是被放棄的那一個,那一定是他了!可是,沒有了那個人,他衛成的生命,就沒有了色彩,沒有了意義!他這樣的人,看似強大,卻無比的蒼白脆弱,像繞樹而生的藤蔓那樣,必須依附那個人的愛而生存,沒有了依附的對象,即使能夠在地面爬行延伸,可是,那如螻蟻般的生命,有與沒有,活著還是死去,有什么分別呢?有了那個人,他殘缺的生命才會完整,有了那個人,他的人生才會幸福美滿!盡管相信西遠對他的愛,盡管相信西家人的善良,衛成的內心,還是忍不住一陣陣的發冷,一陣陣的恐懼。他很怕屋子門打開,西遠帶著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