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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跟王三奶奶講了,讓她回家告訴大孫子,以后西遠給什么不要客氣,只管拿著好了。王三奶奶也知道,如今西遠收下柱子,就不會拿他當外人,如果自家太客氣反而外道了,所以把道理跟柱子講了,柱子方大大方方地和西韋衛成一起享受西遠做的好吃食。不過,王三奶奶他們隔三差五地就會拿一些差樣的、不常吃的吃食給西遠家。都是正經過日子人家,誰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人家東西,哪怕只是自家的小孩子。這天,西遠正在炕上看幾個小家伙寫字,堂屋的門哐當響了一聲,西遠就聽見好像是東邊鄰居從家嬸子的聲音。西遠家雖然和從家挨著,但是并不怎么親近。從家人以前是瞧不上西家的,西家老爺子老太太倒是英勇(能干的意思),可惜年紀大了,西明文夫婦都老實巴交的,一看就是沒什么出息,所以見面只是大面過得去,平時很少有實質性的交往。從家四個兒子,成親以后三個小的分了出去,在村子別處蓋了土坯房子,現在從家嬸子和老大從林一起生活。在從家看來,老大從林可比鄰居家的老大西明文強多了,長的人高馬大,又交際廣泛,和村里大多數有本事的男人都有過往,平時沒事還會去萬德鎮打打零工,比一般的莊戶人家都多來錢的道兒。所以他們對老實過日子的西家表面上客客氣氣,實際上在內心里是有些瞧不上眼。奶奶和爺爺他們心里明鏡似的,知道那一家有些勢力眼,所以平時也不主動去巴結走動。今天從嬸子來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從嬸子其實比奶奶小不了幾歲,也不知村里的稱呼是怎么叫的,硬是比西家爺爺奶奶小了一個輩分。西遠也沒太上心,盡管平時過往不多,但自己家和從家也不是沒有一點來往。過了半天,奶奶從堂屋進了東屋,臉色就有些不好看。因為有幾個小家伙在,西遠忍者沒問,看奶奶把頭伸進柜子里,掏摸了半天,拿出一個藍布褂子裹著的小包。西遠知道藍布褂子里面是一個花布包,花布包里面是一個舊帕子,帕子里面包著家里的散碎零用錢。奶奶拿錢做什么?西遠看奶奶背過身去,把帕子打開,從中拿了些錢,難道從家嬸子和奶奶借錢來了?西遠帶著疑惑看著奶奶把藍布褂子又放回柜子里,將銅錢用一塊布巾包好,又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西遠聽到奶奶和母親送客的聲音。他叮囑幾個孩子認真把字寫完,自己下了炕來到堂屋。堂屋里,奶奶送完客,正坐在桌子上的笸籮前,一邊搓著玉米一邊出神。“奶,剛才從嬸子來啥事?”西遠小聲問道。“來借錢!”奶奶也小聲回答到。“借錢,他家不過得挺好的嗎,借錢干啥?”西遠有些好奇,以從家眼高于頂的樣子怎么跑別人家來借錢了?“說是從老大去縣城交地租子的時候把人給打了,得賠人家好幾兩銀子?!斌突j里的玉米快滿了,奶奶把笸籮端起來,西遠撐著旁邊的口袋,和奶奶一起把玉米裝進袋子里。“他去交公糧,打人干嘛?”“你還不知道嘛,這交地賦稅的時候,有時候趕上那衙門里公差好說話,交夠數就得了,有時候碰到那缺德的就吃大虧了?!边@個西遠倒是聽爺爺和父親講過。朝廷把土地分為上等土地、中等土地、下等土地,三等之中又分為上中下三等,共九等,每等土地所收田稅是不一樣的,根據朝廷制定的平均畝產來算,不過都是三十賦一,也就是30:1的比例,比如畝產三十斗糧食要納給衙門一斗。按理來說這賦稅也不算重,但是經常有衙門里負責收糧食的稅吏為了從中漁利,他們會挑揀說糧食的顏色不好沒上成,讓多交些補足;或者在量的時候用大斛做量器,納糧的百姓要把糧食放進斛里計算糧食數額,所放的糧食不僅要裝滿還要裝的冒尖,然后由主管稅吏用腳踢上幾下,踢的時候會有糧食溢出來掉到地上,這溢出來的糧食不許百姓掃回去,據說是為了彌補儲存和運輸的過程中的損耗,實際上都由衙門里的人私自分贓了。這就是所謂的“淋尖踢斛”。有的時候碰到狠心的胥吏,多交個幾斗糧食都是平常事。所以今年西遠家的田賦就沒有交糧食,而是用銀錢繳納,一個是家里糧食本來不多,另外則是避免受這份閑氣。今天從家老大從林就和兄弟們一起去納地稅,結果碰到了個貪心的公差,被人踢斛踢狠了,從老大心里窩著火,不過知道自己一個普通老百姓,惹不起衙門里的人所以忍者沒吭聲。因為心情不好,出來的時候沒注意和別村同樣來納糧食的人互相剮蹭了一下,兩個人誰也沒憋著就打到了一起,從家其他三兄弟啥也沒說,一擁而上把人家打了個老實,打人的時候是痛快了,可人家也有同村的村民和同姓親戚在啊,最后雙方經過調解,打人的從家要賠償被打的銀兩做為醫藥費。“哎,一年到頭種點兒地不容易??!”奶奶嘆息道。“奶,你瞧你,自己家沒愁事倒替別人家愁上了?!蔽鬟h勸奶奶道。“可也是,還是我大孫子說的對?!蹦棠绦α诵?。“奶,你心里是不是還有別的事讓你合計著呢?”西遠看奶奶也不像真的全放下的樣子。“啥也瞞不住我家小遠哪?!蹦棠炭嘈α艘幌?。“啥事?您說?!蔽鬟h急道。“也沒啥事,奶奶就合計著咱家跟那院從家也沒啥過往,平時走動的也不多,你從家嬸子今天怎么就忽然的跑咱家借錢了哪!”奶奶又嘆了口氣。“奶,你是不是擔心以后村里誰家有事沒事的都跑咱家借錢,借給了又怕萬一要不回來,不借吧又平白得罪了人家?”西遠思量著問。“是啊,奶可不就這么忖度著,你說要是都來咱家借錢咋整!”奶奶擔憂道。“您今天借給從嬸子多少?”西遠問。“她可獅子大開口,要跟我借兩吊錢,我說咱家可沒那么多,好容易攢點都買驢了,家里就剩下五百文,留著平時應急和過段日子買年貨的。所以就給她拿了四百五十文。我還以為她得嫌少不能接呢,沒想到也拿著了?!蹦棠蹄枫凡话驳卣f。“奶,這不就得了,來不來借錢隨別人,借不借給還不是咱自己說的算,您這愁個什么勁兒??!”西遠一臉無奈地看著奶奶。“哎呦,可也是啊,我這不鉆牛角尖了嘛,當初咱家跟別人借錢的時候,他們不也是有錢不借嗎?我這可真是有兩個錢就不知道怎么辦好了!”奶奶笑著說。“是啊,我得跟爺爺和爹娘商量一下,以后悠著點掙錢,不能一下掙太多,不然看把我奶給愁壞嘍!”西遠苦著臉,搖著頭逗奶奶道。“你這孩子!”奶奶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