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嗎？”

路南表現得很是猶豫：“小川，這個不是張震演的?！?/br>
“我知道，是張翰演的嘛?！?/br>
“而且重點是……這是一部恐怖片?！?/br>
“就是知道它是恐怖片才看的啊?！绷璐ㄒ桓薄澳怯衷鯓印钡谋砬?。

“我都不知道你現在喜歡看恐怖片，”路南眼神閃爍，“明明你以前很害怕鬼啊怪啊什么的?！?/br>
“那是以前嘛，”凌川湊到他耳邊，“我發現，現在我已經不怕鬼啦?！?/br>
路南干笑：“是嗎？”

“而且越恐怖的片子我就看得越開心，看到里面的人被嚇得尖叫覺得好好玩?！?/br>
凌川察覺到路南走路的速度慢了下來。

“你怎么了？”

“沒什么?！甭纺厦銖娺至诉肿旖?。

“你該不會是不敢看吧？”

“怎么會呢，”路南把頭撇過去，不想被凌川看出來自己在撒謊，“你不是說要入場了嗎？那快走吧?！?/br>
凌川莫名其妙地看著剛才還慢吞吞的路南突然加快步伐，不明所以地嘟囔了一聲“奇怪”后追了上去。

大家都在隔壁場，他們這個廳人少得可憐，凌川買了第五排正中央的位置，后面兩排都空著，再往后才有小貓三兩只。

“你怎么買的這么靠前？”路南輕聲問。

“離得近才看得清楚啊?！绷璐ɑ卮鸬乩硭斎?。

路南為了掩飾情緒，把手里的爆米花桶推給他：“你吃?！?/br>
凌川撿了一顆丟到嘴里，眼睛烏溜溜一轉，借著影院的昏暗光線摟過路南后腦靠近自己，與他雙唇相接，舌頭靈活地一送，把爆米花喂到他嘴里。

路南含著他喂過來的爆米花哭笑不得：“你也不怕后面的人看到?！?/br>
“這么黑，誰看啊，”凌川笑得像做壞事得逞的小朋友，“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什么？”

“是不是充滿了勇氣？”凌川擺出一個奧特曼的手勢，“來自小川的愛的力量?！?/br>
路南稍微舒服了些，疼愛地擰了下他的耳朵：“別鬧了，開始了?！?/br>
塘主的臉出現在大熒幕上，接著是老舊的校舍、搖曳的窗戶、肢解的人體和驚恐的面孔，搭配著恐怖的音效逐一登場，尖叫聲時不時傳來，凌川就著爆米花看得津津有味，看到興奮時還會發出咯咯的笑聲。

“哈哈哈哈，‘鄧眼珠子’，哈哈哈哈?！绷璐ū黄永镄∨笥训耐馓柖旱脴凡豢芍?，拍著路南的手背想跟他分享吐槽，卻發現接觸到的皮膚冰涼一片。

“你冷嗎？”凌川扭頭一看，從進來后第一次嚇了一跳，盡管光線微弱，仍能看清路南因恐懼而瞪大的眼睛，“你怎么了？”

路南沒有反應，凌川推了推他：“路南，路南？”

熒幕上“鄧眼珠子”的臉突然放大數倍，綠色的腐爛的孩童面孔，凸出的眼珠仿佛要奪眶而出，連凌川都下意識閉了下眼，耳邊傳來尖叫卻是屬于路南的。

“喂！路南，你怎么了！”凌川忙用力推他，路南這才像從夢魘中驚醒，猛地一個抽搐后癱倒在座位上喘息。

他的尖叫在影院內引發了小波sao動，凌川扭頭發現僅有的幾個人都在往他們這個方向瞅，當下也不管電影還沒有放完，連忙扯了扯路南的袖子把他拽了出來。

明亮燈光下的路南臉色蒼白，腳下發軟到不得不倚墻站著，捂著嘴巴不停地干嘔。凌川拿紙巾幫他擦去眼角泛出的鹽水，口中埋怨：“你害怕怎么不早點告訴我，我也沒想到你會怕成這樣?！?/br>
路南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對……對不起……”

“你跟我說對不起做什么，早說你不敢看恐怖片我們可以看其他的，也怪我沒提前跟你商量，”凌川拍著額頭，“但是我記得你以前不怕的呀？”

路南虛弱地擺擺手，似乎不大想繼續這個話題。

凌川無奈地低頭看了眼手中唯一幸存的爆米花桶：“怎么辦，爆米花才吃了一半，可樂也沒喝完，都丟在里面可惜了?！?/br>
路南稍微好些了，對連累凌川沒看成電影有些愧疚：“我再陪你看部別的吧?！?/br>
“看什么呢，”凌川咬玩著下嘴唇，“實在對好萊塢的特效片沒興趣啊……啊對了，看那一部吧！”

這次路南是跟著他一起買票的，知道不是恐怖片才放下心來。

“忠犬八公，據說這片子很感人哦，買票還送紙巾呢?！?/br>
兩個人又一次坐進了電影院，一個漫天飛雪的冬日里，柴犬八公在暖爐旁誕生了……

一個小時后，凌川對著身邊抽泣不止的路南嘆氣，路過的散場人群對這奇怪的一幕產生了好奇，紛紛投來打量的目光，凌川只能裝作看不見。

“喏?！绷璐ㄓ诌f過去一張新的紙巾，他們送的那包紙巾早在電影院里就被路南用光了，他不得不又問旁邊的人要了一包，饒是這樣也止不住路南泛濫的眼淚。

“真的有那么難過嗎？”凌川不解，“為什么我看得一點感覺都沒有，不就是主人死了，他的狗守著地鐵口不肯走嗎？”

聽到這句話，剛剛有所好轉的路南又失聲痛哭起來，嚇得凌川忙安慰：“好好好，我不說了，來擦擦，別哭了?！?/br>
兩場電影看得都不如意，倆人連吃飯的欲望都沒有了，悶悶不樂地往家走。

凌川為了讓路南開心點主動牽住他的手，連進了小區都沒避嫌。

“看，那不是錢家那小子嗎？”

路過鄰里的議論聲飄到他耳朵里，“果然是個變態啊，他媽上個月才沒的，轉眼就跟男人搞到了一起?！?/br>
“這算什么，我告訴你啊，那天追悼會剛一結束，他們兩個……”說話的人換成耳語。

“噫，真惡心，”聽話的人大聲談論，像是故意要凌川聽到，“怪不得他老子在葬禮上說那種話呢，據說他媽就是被他氣死的，造孽喲?！?/br>
路南臉色發白，想把手抽出去，卻被凌川賭氣緊緊抓著：“我都沒怕，你怕什么?！?/br>
“我不想你被別人說閑話?！?/br>
“別人怎么說是別人的事，與我何干？”凌川反過來寬慰路南，“我一點也不在意，真的，他們再怎么議論我，我都當耳邊風?！?/br>
可路南還是不愿意：“小川，不要住在這邊了好不好？”

“那去哪里？”

“去我家住，那邊沒有這么多無聊的人?！?/br>
見凌川還猶豫，路南又勸他：“我知道你舍不得阿姨，這邊不賣也不租，我陪你隔三差五回來打掃一下屋子，看看阿姨，行嗎？”

凌川見路南處處為自己考慮周到，不好弗他的意，自然也就答應了：“好?！?/br>
兩個人簡單收拾了行李，當天晚上就搬到了路南的公寓，路南住在十八層，距離頂樓還有六層樓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