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4
腦子都是數學符號,那些數學符號變來變去最后一起變成了姜城的臉,他幾乎能看到他三年后,五年后,甚至十年后的樣子,卻想象不出跟他在一起的情景,想象不出他看自己時的表情,也想象不出他會對自己說的話,他翻了個身,已經扭到了床邊,再挪一點就要掉下床去,兩張床果然太不方便了,他想摸摸他,碰碰他,哪怕湊近了聞聞香皂跟洗發水的味道也好。天人交戰了半小時,他還是睡不著,只好破罐子破摔摸向另外一張床,他悄悄從床尾爬上去,小心翼翼把被子掀開一角,慢慢鉆了進去。床上假寐的人眼睛都沒睜就配合地挪開位置,摟住了拱進懷里的人,陳未看著他的臉,甕聲甕氣地說,“我夢游?!?/br>姜城“嗯”了一聲,側過身子,將人抱得更舒服。陳未把臉徑直朝他胸口一埋,一夜無夢。第二天八點考試,七點四十進考場,陳未從車上下來,姜城放下車窗,“進去吧,好好做?!?/br>陳未低頭囑咐,“要考一上午呢,你可別在這兒等我,開車出去轉轉,或者回去再睡一覺也行?!?/br>姜城瞅了眼里三層外三層堵在學校門口的家長,“放心,就算你是我兒子,我也沒有這耐性?!?/br>陳未自作多情也習慣了,自己朝自己翻了個白眼,拿起東西就準備往考場進。“這人太多了,考完直接回住的地方,我在那兒等你?!?/br>陳未忙不迭點頭,“我知道了,我進去了?!?/br>陳未昨天睡得好,連看監考老師都覺得親切,試卷一到手就刷刷刷做得又快又順溜,所有題都答完時間還剩下多半個小時,他耐著性子又檢查了一遍,還小小地休息了十五分鐘才熬到收卷。姜城選的賓館離考點很近,他地走過去也花不了十分鐘,他走在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正在心里計劃未來一個星期再帶那人系統復習幾遍,期末考個像樣點兒的分數,誰知道一不留神就撞到了一個魁梧的路人身上,他剛要跟人道歉,卻在抬頭看到對方那張臉的一瞬間,卻刷得白了臉,陳未想不起他在哪里見過這個人,但那份心底生成的恐懼卻像一只利爪,猛得攫住了他的心。“哪來的小東西,怎么走路不長眼!”陳未被身后走來的人一把攘開,那人三步并作兩步跑上前去極是殷勤地接過了對方手里的箱子。陳未下意識地退后了兩步,攥在手里的準考證已被掌心沁出的冷汗打得透濕,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著二人一前一后走開,又在兩人即將離開視線的一刻,鬼使神差地撒開腿追了上去。他不太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神思回籠之時,他已經跟著二人到了一間街邊飯店,他始終也沒能想起那個嚇了他一跳的男人究竟在哪里見過,但另外一個人,他敢肯定曾經帶人搜過他家。兩人看樣子只打算吃頓便飯,飯店的裝修很一般,相鄰的隔間中間只有一道屏風,已經過了飯點,也沒什么客人,他不聲不響坐到離二人不遠不近的另外一張小餐桌上,裝作點菜的樣子翻開桌上的菜單。“劉爺,洪爺本想親自來接您,可實在是脫不開身,還請您多多見諒,多多見諒?!?/br>姓劉的嗤笑一聲,“我看你們洪老板顧忌的是他的老丈人吧!”男人干笑兩聲,“哪里,哪里,劉爺您見笑了,馬家早晚是我們洪爺做主,不然您也不會撇開馬老爺子的人,單獨見我是不是?”“這話說得早了,我不過是替大哥掂量掂量,究竟誰才是最靠得住的朋友?!?/br>“洪爺有言在先,劉爺直管放心,只要您跟我們合作,如何分成您說了算。劉爺是個明白人,馬家如今全靠老爺子的余威在勉強撐持,唯一的孫子還是一灘扶不起的爛泥,以您的眼光,肯定不會替姚老板選錯人?!?/br>對方粗壯的脖子里擠出一聲故弄玄虛的嘆息,“你說得對,我大哥選合作人,看重的是實力,所以空口說白話屁用沒有,若真想做這筆生意,就請洪爺拿出點兒誠意來?!?/br>男人語氣中透出幾分焦急,“分成您說了算,難道這還不算誠意?”對座的人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你當別人都是傻子?這筆買賣一談成,就算你們洪爺一分不拿,往后的收益也是源源不斷,我大哥更看不上這點兒小錢,我要的誠意不在這兒?!?/br>“劉爺您說,姚老板到底想要我們拿什么誠意出來?只要辦得到,洪爺保準沒二話?!?/br>“時代不一樣了,也不知道咱們這里的老規矩還剩下多少,我大哥的意思是,既然要合作,就請洪爺拿一份投名狀出來?!?/br>男人急切切伸長了脖子,“什么投名狀?”“姚家跟姜家是死對頭,不單生意上結了不少梁子,私底下也早就是你死我活的陣勢,聽說姜家五少現在就在宜城,如果洪爺想合作,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出這份見面禮?”……那人離開酒館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是,“馬老爺子的面子,我大哥不好駁,洪爺的實力大家也都看在眼里,所以誰先拿出這份見面禮,誰就是姚家這次合作的人選?!?/br>第34章他的背景陳未從座位上站起來時,背上已經全是冷汗,服務員看他坐了半天,什么也沒點,翻了個白眼,也沒多問。走出飯館,眼看外頭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他這才發現自己跟了太遠,已經迷了路。姜城嘴上是這么說,可眼見別人家的爸媽都在外頭等,他最終還是沒能走開,只把車開到附近的停車場,然后就像所有等在考場外的家長一樣,頂著寒風等他的小鬼。陳未考完出來,他一根煙剛點上,怕又被人嘮叨,所以沒有立刻上前,可是萬萬沒想到那小子竟然膽大到不清楚對象是誰,就不知死活地跟上去。他看著迷路的小鬼一臉惶亂的表情,大步走過去,對著眼前那顆發呆的腦袋不輕不重送上一巴掌,“一條直路,彎兒都不帶拐的,你小子也能走丟!”陳未揉揉被人拍疼的后腦,他望著來人,喉嚨里仿佛卡了一只硬邦邦的山核桃,突然就張不開嘴了,一些凌亂破碎的畫面不停閃現在他的腦海中,他的身上在發抖,眼前也是暈紅一片,畫面里的那個人,是姜城,又好像不是他,另一個人是他自己,卻又陌生得可怕,他看見那人在風雨交加的碼頭貨倉外被子彈打穿肩膀,被尖刀捅穿胸腹,遍身是血,而另一個自己只能像只受驚的鷯哥一樣撲到他身上,用稀薄的羽毛替他止血,用微不足道的力量為他擋刀,用嘶啞的喉嚨卑微的膝蓋哀求那些亡命的殺手不要傷害他的愛人。“魔怔了是不是?”陳未的臉被人扯得生疼,真切的疼痛把他悚恫的心神從荒唐的臆想中拔離出來,他像個手足無措的鴕鳥一頭扎進面前人懷里。飲品店里人來人往,陳未端著對方塞進他手里的熱巧克力,一口氣吸了半杯,才算勉強壓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