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為什么千方百計打聽著過來找你嗎？我本來也是個有尊嚴的人?！标惓匦σ宦?，俯下頭，“因為我有一天，終于想通了。你一直說我怎么樣怎么樣，但我知道，只要你在我身邊，你和我一樣存于世上，我就絕對舍不得那樣對你。所以，反過來想，你也一定不會舍得那樣對我。我想通了，后來我去設法觀察驗證了?！?/br>
    “怎么觀察驗證？你又干什么了？”

    “沒干什么，只是到處看看，”陳池一笑，聲音漸漸低下去，“然后發現你走了?！?/br>
    “……行了，你既然找過來，事情也說過了?！痹S霜降撥開他，“等天亮后走吧?！?/br>
    “你吵得很兇的時候，我一直在苦惱，怎么說不通，就是說不通，等我自己瞎嫉妒的時候，我回過頭來想，我也是說不通的人?！?/br>
    “對不起?！?/br>
    “我那時候有點……小自卑?！?/br>
    許霜降怔怔抬眸。

    “我一直知道我虧待了你，別人家的丈夫對妻子好像都非常好，我卻拖著你在外面居無定所，幾年都沒有改變。你找我吵的時候，我有時候想，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不高興。你不知道，你簽字離婚的那一刻，是我除了外婆過世那件事外最傷心的時刻，我帶著身份證，可是我不想拿出來?！?/br>
    “后來我還是拿出來了，我想，既然你有更好的選擇，我不應該再拖著你?！?/br>
    “……你確實不是很好的選擇?！痹S霜降冷哼道，“感謝你，不再拖著我?！?/br>
    陳池抓住她的手，一聲不吭地低下頭，鼻尖幾乎貼著許霜降的鼻尖。視野中的壓迫感太甚，許霜降沒法和他對視，放棄了掙扎，灰心地閉上了眼睛。

    “胖meimei和池池吵架了?！标惓剌p聲道。

    許霜降一愣，竟有一股酸澀直沖心臆。陳池虛虛地湊到許霜降臉頰邊，一句一句地呢喃。

    “胖meimei和池池誤會了?！?/br>
    “胖meimei和池池和好了?！?/br>
    “胖meimei，就這樣可以嗎？”

    “胖meimei和池池還有很多的日子要過?！?/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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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4章 我認識它

    窗外，晨霧茫茫。老槐樹的褐色枝椏就像撩滿了仙氣，綠色長莢果浸潤在霧中，好似被人漫不經心地擰過，忽大忽小地串結著，安靜地掛于枝上。

    許霜降對著窗臺下的一面紅塑料邊小圓鏡，攏起馬尾辮。

    陳池坐在長凳上，手撐在兩旁，看了約摸十幾秒?！邦^發不卷了，以前有點卷?！?/br>
    “嗯?！痹S霜降答道，“燙了不打理，又變直了?！?/br>
    “卷的直的都蠻好的?！标惓芈冻鲆唤z微笑，“鏡子是從家里帶過來的？”

    “不是，這里的市場上買的?！痹S霜降梳完頭發，拉開抽屜，將鏡子和梳子都放了進去，斂著眸拉了拉羽絨服的下擺，合衣睡了一夜，她總覺得里面充的羽絨亂擠得不勻整了。

    “四爺爺的船待會兒來接我，我去鎮上買東西?！彼D過身望向陳池，“吃過早飯，我們一起出發?！?/br>
    陳池望她半晌：“……也好?！?/br>
    “學校里，老是接待訪客住著，影響不太好?！?/br>
    陳池不由又瞅了瞅她，她現在這副溫嫻模樣，恰是小軒窗，梳成妝，說話柔和，映著窗外一片似濃似淡白霧，在若干年前，他們可能會打趣她的眉筆吧，如今她對著他也學會對外人那套委婉辭令了。陳池彎彎唇：“我知道?！彼麕c兒歉意道，“我來的時候走錯了地方，到你暑期支教的那個學校去了，路上耽擱了兩天，今天走也好，下個星期公司事情很多?！?/br>
    “你怎么知道我的支教地方的？”

    “我看過你的密碼小本子，登錄了你的網上賬號，看到了確認郵件?！?/br>
    許霜降點點頭，難怪陳池走到她的暑期支教點，這一處是暑期末就地通知的，沒通過網絡溝通。

    陳池瞅著她，知道她會將所有密碼都改了。

    “去洗漱吧，就在隔壁，昨晚熱水瓶里的水沒有用掉，你先用我的臉盆去洗，一會兒苗校長和郭姨要過來了，我們別占廚房?！?/br>
    “好?！?/br>
    “黃色那只是臉盆?！痹S霜降朝木架子那邊努努嘴。

    陳池輕聲笑，走了過去。

    許霜降站起來，身體往前傾，伸手打開窗戶插銷，一邊往外推，一邊習慣性地提氣吸。

    那口氣還沒呼出來，一道小黑影自窗戶上落下來，她條件反射般急縮手，啊地驚叫。

    “怎么了？”咣當，陳池把臉盆一放，迅疾奔過來。

    許霜降不說話，眼睛瞄到窗欞上仿佛彈起什么東西，便沿著窗下墻面一溜兒瞧，瞧到抵著的木頭桌子上，在插著狗尾巴草的豆腐乳瓶子邊，目光一掃那樣東西，當即又啊地一聲，人往后一躲，卻被椅子擋著，險險被嚇得坐下。

    “怎么了？”陳池想都不想攬住許霜降，他也在看，但因為錯過第一幕，這會兒只是急速地在窗里窗外各處掃描。

    “這兒?！痹S霜降驚魂甫定，手指點點。

    陳池定睛看去，卻原來是一只壁虎，不算很大，手指那么長，鉛灰色，有點干癟，一動不動地，已是死去了。他側頭往許霜降望去，見她眼神抖索著，嘴角抿緊，便要安撫。

    許霜降卻開腔道：“你別去動它?！彼D身快步走到門口，還不放心地再急急叮囑一遍，“你就站那里，看看它會不會裝死跑了，盯著，手別動啊?！?/br>
    “你上哪？”

    “隔壁?！痹S霜降隨口應一聲，速速跨出了門檻。

    陳池望著她的背影，倒像是回到了從前。許霜降在家里是一言堂，規矩多，有時候吃完晚飯，他收撿碗筷放到灶臺，她就會緊跟著說，你別動，就這樣擺著。她不放心他把剩碗一窩蜂放進水槽中，常常教育他，你把一只油碗和其他還算干凈的碗放一起泡洗潔精，那不是全都變成重度污染了嗎，別動別動，我要先分類。

    她那些小規矩，又繁多又好笑，令她看起來像只忙不停的小蜜蜂，在家里東撲西撲到處嗅聞，有時候他都替她累得慌，又不敢聲張。

    陳池收回目光，也不知她要做啥，先就照著她的吩咐，盯住了那死壁虎，心里忖著，大概天冷把這壁虎凍死了，要拿什么東西把它遠遠丟出去才好，不然要把她嚇死了。

    許霜降很快回來，一見陳池轉著脖子在東張西望，當即在心里不滿，幾年了，死性不改，叫他做件啥事都做不好，吩咐他看緊，一晃晃看別的去了。

    她趕緊往桌上豆腐乳瓶處一瞧，激靈靈又是一抖，又惡心又同情那壁虎，心頭還一松，它沒跑掉。隨即，她抬起了手中的長火鉗。

    不用許霜降說，陳池也明白這是夾壁虎的工具?！敖o我，我來?！彼焓值?，“你站旁邊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