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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早在那個清晨,就告訴過自己,有什么事就自己吞下去。當然就應該包括任何人暗地里的非議。 許霜降在臨睡前向陳池提了一個小要求:“陳池,我對你爸爸沒意見,前一段日子,你在我家時……嗯,你也不要對我mama有意見?!?/br> “憨大,他們都是我們的父母?!标惓剌p聲說道,“只是他們自己有愛我們的方式?!?/br> 又隔了很久后,許霜降終是忍不住問道:“陳池,你什么時候開始理解你爸爸的?” “離開之后?!标惓仉p臂交握,枕在腦后,“一年半載都見不到面,電話里,我爸說教少了,我反倒很懷念他訓我的日子?!?/br> 許霜降唔了一聲,猜測陳池爸爸大概也挺懷念訓兒子的時光,所以陳池一回來,就被他訓了。她只不過聽了前半段,也不知道陳池怎么熬過后半段的。 “霜霜,其實我也應該教我爸用電腦,但我覺得我教不了?!?/br> 許霜降想著陳池和她爸爸一教一學的熱鬧情景,對陳池又是同情又是感激,陳池是個耐心細致的好老師,卻不敢教他自己的爸爸。許霜降伸手輕輕地拍了拍陳池的胸脯,安慰的意味十分明顯。 陳池笑著按住了她的手,忽然覺得輕松了很多。他的青灰軟殼蟹是最好的聽眾,他那些年少時潛藏的犟勁和悵惘在這幾拍之下,真正可以一笑置之了。以后他們之間有事,也要這么絮絮地訴說,商量著解決。 汪彩蓮壓根兒不知道兒子和兒媳歷經了一次分歧,而且是自他倆交往以來的首次沖突,她兒子一天一夜都在巨大的苦惱中。汪彩蓮只以為兒媳中暑了,她隔天見許霜降精神還好,就催著陳池去開證明,卻不許陳池帶走許霜降。 陳池哪敢這時候撇下許霜降一人在家陪二老?在他心中,許霜降其實是真受了一點小委屈的,即使他爸訓誡的是他,卻無意中把她也一起牽扯了進來,他們之間的交往他最清楚,對錯容不得別人來說。因為這個別人是父親,所以他才肯全程保持沉默。 她的中暑,固然一大半是曬出來的,卻還有一小半原因和心情壓抑有關。而這一切發生在他們回家不到兩天里,陳池對許霜降是內疚自責的。 陳池很感激許霜降沒有向丈母娘抱怨,沒有將事情進一步引發到兩家大人之間的誤解不和。畢竟,依丈母娘那護犢子的性情,為他這個才認下沒幾天的女婿都能挺身而出,和別人爭論,更不用說她自個的親閨女,許霜降哪怕只是照搬幾句他父親的原話,丈母娘肯定得拍案而起。 陳池也很感激許霜降沒有向他吹枕頭風,畢竟,她虛弱著躺在床上,什么都吃不下,事實上,也沒多少東西可供她開胃,那時候她若是哭訴委屈,陳池肯定自己最后會撐得住,但大概會對事情的起因存下一絲極小的怨艾。 他的青灰軟殼蟹有些倔,卻不刁蠻,肯照顧他的感受,這使得陳池愈加愧疚心疼。他mama念叨著“早上涼快些,快去辦事”,他沒去,給許霜降買了一大堆早點,豆漿、豆沙包、黑米粥、加了雞蛋的陽春面、紫菜蝦仁大餛飩,隨她挑,讓她每樣都吃一點,余下他來吃。 ------------ 第180章 圍著媳婦轉起來 吃過早飯,陳池陪著許霜降在客廳里休息,在父母和她之間穿插著講話,讓她慢慢自在隨意。 這一拖就拖到了下午,他父母去歇午覺,陳池則把許霜降拉回了房中:“霜霜,你也午睡一下,我很快就回來?!?/br> “我陪你去吧?!?/br> 許霜降仰頭望向他的神情,如同一只就快要被丟棄的小貓咪,她想和陳池同進同出,她一個人留在家里面對陳池的父母,不知道說啥好。 “太陽大,你今天不能出去,睡一覺我就回來了?!标惓嘏闹?,等她入睡后才出門。 陳家父母午睡,其實只是打個小盹。汪彩蓮醒來第一件事就去翻找皂角,然后算著許霜降睡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了,前去敲門。 汪彩蓮還記得和媳婦的約定。媳婦想用皂角洗頭呢,昨天媳婦身體欠佳,今天她得問問媳婦。 許霜降正睡得好好地,剛進入深睡狀態。 汪彩蓮曲著食指,像啄木鳥啄樹似地,在門上輕輕咚兩下,然后靜等著,門里沒動靜,她再輕輕咚兩下,配上了小心翼翼的聲音:“霜霜?!?/br> 門里還是沒動靜,汪彩蓮很是不放心,新媳婦么,總是要往嬌貴里看的,汪彩蓮就怕許霜降身體仍有什么不舒服,畢竟,聽兒子說,媳婦正常能吃一碗半飯,今天中午卻沒吃到這個量,只松松淺淺大半碗就停了箸。 她一琢磨,兒子不在屋,可別讓媳婦在屋里有啥不舒服都沒人知情,反正婆婆對上媳婦,也沒甚要緊。汪彩蓮的手握上門把手,輕輕地旋轉開。 陳池離開時,將床帳下了,窗簾拉了,空調開了,給許霜降營造了一個昏暗幽靜易入眠的舒適氛圍。 汪彩蓮悄悄探頭進去:“霜霜?!?/br> 許霜降陷在床中央,縮在枕頭下方,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睡沉了。 汪彩蓮感受著室內涼爽的低溫,放輕腳步靠近床:“霜霜?!?/br> 許霜降迷迷糊糊聽到動靜,睜眼時見陳池的mama彎著腰,手心摸在她的額角,嘴里還在低喚:“霜霜?!?/br> “……媽?!痹S霜降初醒來,反應比較遲緩,她訝異歸訝異,卻也只是下意識扭了扭脖子,避開婆婆燙乎乎的手掌心,鼻子里模糊地疑惑道:“嗯?” “霜霜,你沒事吧?”汪彩蓮壓低聲音問道。 “沒事?!痹S霜降縮了縮。 汪彩蓮沒有女兒,以往到兒子房里喊起床,可都是放開手腳和嗓門,極干脆的:“池兒,快點?!?/br> 陳池反應快,通常母親喊到第二聲,他就騰地翻身坐起,手忙腳亂穿衣。當然,他也有賴床的時候:“媽呀,你怎么又進來了,今天不上學?!?/br> “那也得起床?!蓖舨噬彆团乃募绨?,直到陳池忍受不了,最后無可奈何起床。 所以,汪彩蓮這會子見到許霜降像個小迷糊蟲似地,懶懶又糯糯地哼哼唧唧著,不由母性大發,當年陳池要是個女孩兒,她準定能讓他每天都多睡會兒。 “霜霜,你們房里這空調溫度太低了?!蓖舨噬徬胫泻⒆踊饸馔?,理所當然地怪罪到兒子身上,“池兒貪涼,小時候讓他夏天洗溫水澡,回回都要去捉他,寧愿冷水里打個滾。大了還是老樣子,瞧把你冷的?!?/br> 她拉著被角提提好,輕言細語道:“霜霜,媽敲門,你沒應,我不放心,就進來看看,吵醒你了吧?媽想問問你,前天你說要用皂角洗頭。媽給你把皂角找出來了,你下午想洗嗎?” “哦,好,好?!痹S霜降差點都忘了這件事。